忍着剧烈呕吐欲,他默默瞧着红面具缓慢地移动身子,坐到屋子另角带着可疑污渍床上,拍拍床沿也朝自己招手,那意思大概是要给他把脉,或者做法?李白听到窗外扑棱棱,有山鸟在这静夜中扇动翅膀……或是蝙蝠?有什所谓。从前趾高气扬,现在落魄至此,却还是要死。无法原谅。定要死。李白清晰地看到自己心中并无恐惧,也无慌张,只余下种完全透明坦然,杨剪在看着他,看到他心吗?看到他魂?他终于可以笑,口罩下面无表情,但他魂就是在笑,也有力气拖动这副累赘似身体,迈开步子,走到床前,刀扎在那个血红假脸下面,扎透他脖子。
然后回头对杨遇秋说不欠你。
问杨剪你会不会好好爱。
不对,是告诉杨剪,你可以不爱。
在杀人前这分钟,李白才学会真正把自己放在这个位置上——他恍惚明白,自己不能勉强杨剪去爱个站在这位置上人,更不想在做这件无法挽回事情之后,再把它当作被爱理由……那简直是要挟,为你杀人,所以你要爱……?李白忽然间不想把爱这个字弄得太沉太宽泛,就像他不想待会儿喷出血溅到杨剪。
他们是同谋吗?他们本该如此吗?多浪漫个词,可是现在想到它,李白就会软弱。所以不要再犹豫,也不要再想未来,李白把重心放在右脚,抬起拐杖,步还没迈出去,忽然听到杨剪说:“别动。”
他肩膀被重重地按把,随后杨剪就从他身旁经过,径直走向床前,“还没看出来吗?他是假啊。”
他说得淡极,但李白听得差点站不稳,只见红面具下子绷起劲儿来,那股慢悠悠迟缓全然不见,急惶惶往墙角缩缩,缩不下去就蹿下床面想往外跑,被杨剪拽住,领子兜头勒脖子,咔嘣声,大概是胳膊脱臼。接着他又开始胡乱嚷嚷,如动物般叫喊,比李白想尖锐许多,杨剪却没事儿人似把他托到神像跟前,摁上桌台,只听脑袋狠狠磕在铺黄布台面,有根蜡烛都震倒,他两只手都被绞在腰后,膝盖软,就这用下巴挂在神台边缘,直挺挺跪倒在地。李白已经蹦到神像之下,站在他跟前,杨剪也没有耐心再用手去铐人,膝头顶他背,踩实他小腿,把掀他面具。
格楞楞,漆成鬼脸木雕滚落在地。
露出是张全是青春痘,孩子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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