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莫迟紧闭双眼。陆汀这是把所有想到都说出来。但是不行,不能,做不到,不好。
想做树,不是树。
“有什感觉你都告诉,老大你定要说,”陆汀鼻音很明显,却生生把不争气眼酸忍下去,吻他被血渍缀得斑驳皮肤,“你不要憋着,你要静下来……就要把感觉说出口。”
邓莫迟呼吸更重,也不知是他被逼
得竟比沙堆还迅猛,发而不可收。
那种感觉又回来,尖笑着四处撞,和邓莫迟碰个头。邓莫迟屏气般压它,集中精力握住操作杆,他必须镇定下来,因为空中险情仍然不可小觑。这与常规意义上爆炸不尽相同,但产生冲击波仍然足够搅乱方圆几百公里所有气流,这不是LastShadow能够自动处理航情。然而还是不行,现在感受已经不是头痛欲裂能够形容,邓莫迟清晰地感觉到自身某处剥离,虽然只是小块,但像烂根样牵动全身神经,他毁这片天地就是亲手毁部分自己。当飞船只身冲破空中爆裂绿海,终于接触到真正日光,地下山麓塌个干净,行殷红也从邓莫迟嘴角滑下。
他没发现它,只是疼得无法再拿稳操作杆,是陆汀看见,指腹在他唇边抹,邓莫迟才恍然张嘴,他松开紧关呼吸,也吐出口黑血。
“没事,”邓莫迟抢先说,“不会死。”
陆汀咬着嘴唇,这是说不出话,只把他按在角落,跑回操作台设置小段航线,又跑回来给他擦脸,递水给他喝。邓莫迟只抿口,因为他知道这还不算完,人身体和精神竟然能同时难受到这种程度,纵使是他都没见识过,喝下去更多,也许会吐出来,于是干脆靠上墙壁,看着陆汀在自己跟操作台间往返。
只怪绿石辐射范围太广,先前它带来多大保护,此刻就爆发出多大麻烦,陆汀放不下自动驾驶也放不下他。地表仍在隆隆作响,传入高空,途径土地撕裂并未停止,从这里拔走自由,就总得交回些代价。邓莫迟大口地呼吸着腥甜,他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这积极地喘过气,默默看着陆汀又跪回他身前,在药箱里哗啦啦地翻找,恨不得把每个看着稍微有点效用都拿出几粒给他喂进去,却又被阵颠簸逼回驾驶位上。
邓莫迟瞧几眼那些药物,看到自己咳上去血沫,又在药箱里摸摸。还好,有他想要东西,管镇静剂被他抽出来,撑着手腕刺入血管。随后他闭上眼,却没有如预想般陷入昏睡,恐怕是现在这剂量对他来说已经不够,但这也是唯支,就这样吧,邓莫迟想,疼不疼随你。
在装麻木方面他不是新手,只需要点药物帮忙……只需要点。可陆汀偏偏又在这时蹲回他身边,眼睛红红地把他空掉针管拿走,又给他冒血针孔压上酒精棉签。他说们开远,前面只是普普通通雪天,他又说老大你别急,你好好呼气吸气,他还让邓莫迟想象沉睡人、平静海,想象细雨绵绵以及春风和煦,还要想象棵扎根很深、奋力舒展枝叶树。
他对邓莫迟说:“你就是那棵树。”
“你睡着,在花园里,”他抚摸邓莫迟毫无血色脸颊,“就是风,抱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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