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珂脸,像是离他好近。
韩江阙忍不住轻轻伸手向前,想触碰文珂柔软脸颊。
然而窗玻璃冰冰触感让他清醒过来,他往两旁张望下。
黑漆漆教室里,仍然只有他个人坐着,刺骨寒风从四面八方袭来。
他将手伸进课桌抽屉,再拿出来时,他手上什都没有,只有指腹上抹着厚厚层灰尘。
韩江阙就像以前无数次那样从后门翻进学校,然后摸黑穿过冷风呼啸教学楼走廊,找到他和文珂当年教室——
空无人教室里,课桌摆得很整齐。
黑板上字迹有些模糊,依稀是写着老师布置寒假作业。
第排、第二排、第三排……
韩江阙数着数走到第八排。
……
冬天锦城如同进入场漫长冬眠。
街道往往没有人影,路面上雪被铲起来堆在起,两边老旧楼房上都装着铁防盗窗,根根冰锥凝结在窗下。
他住在锦城唯喜来登大酒店里,那里几乎没什客人,前台每天都睡眼惺忪。
韩江阙在城市里慢慢地开着车游荡,那几天,时间有时快、有时又好像很慢。
韩江阙离开B市那个清晨天色灰蒙蒙,空中偶尔有细雪飘落下来。朝阳躲在厚厚云层背后,像是张阴沉脸在悄悄俯视着人间。
他把手机调成静音放在口袋里,去锦城高速路上空荡荡,整个世界都那安静。
安静得甚至有点哀伤。
车程大概三小时15分钟,沿着13号线,途径三个加油站,再攀爬过小段崎岖盘山道,才终于抵达锦城——
他故乡锦城是座很小北方城市。
韩江阙手指忽然剧烈地颤抖起来。
连几天,他和外界切断切联系。
他惧
座位上落满灰,他并不在意,而是把灰尘吹开,然后坐下来。
韩江阙把目光投向操场,隔着脏兮兮窗玻璃,却像是在那瞬间穿越时光,看到他和文珂起站在操场跑道上罚站。
好学生文珂怎会被罚站呢,大概是因为被他连累。
可韩江阙已经不记得是因为什,只记得那天文珂和他起把课本高高举在头顶挨罚。
烈日炎炎,他们校服衬衫都被洇湿。他转过头去看文珂时,文珂额头都是汗珠,但仍然冲着他偷偷吐下舌头。
他个人去很多地方——
那些和文珂起去过地方。
好乐迪KTV、东湖游乐园、临安路牛肉面店、他们拍过大头贴小店,这些地方都已经面目全非。
但北三中还在。
北三中仍然在洛阳街,十年来没有翻修痕迹,校门栏杆上漆都剥落。
这里空气中仿佛永远弥漫着雾气,没有什赚钱产业,所以年轻人们连年离开,因为常驻人口老化,就连公园和游乐场都慢慢萧条关闭,留在那里人们正在和城市起渐渐失去活力和吸引力。
几乎没人知道是,韩江阙其实经常这样独自开车回去。
他从来不坐高铁,或许是因为在美国时自驾习惯,他更喜欢个人沉默地开车。
漫长车程对他来说就如同野兽在进行孤独迁徙般自然。
记忆缺陷使韩江阙并不擅长缜密思虑,他总是凭着本能回到冰封着故土,那里气息时时在呼唤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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