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时光荏苒,桓修白终究会循着那道声音而去。深沉天光照不亮关着席莫回窗口,桓修白扶着墙小心地站起来,尽力压低身体,降低重心,探过去身体,抻长手臂才堪堪碰到最边上钢筋,粗糙螺纹嵌进掌纹里,说道:“你
“你喜欢这头发?”席莫回问得直白。
桓修白脸颊发烫,明知道对方是半开玩笑在问,还是认认真真回答:“喜欢。”
“也喜欢。”席莫回将它们捋到前面来,挑起缕,绕在指尖再松开,打成小卷儿。平常他除脸面和双手,就数这头长发养护得最精心。
“你……直都是黑发吗?”
无边夜色朝他们聚拢而来,桓修白渐渐看不清席莫回脸,只有道模模糊糊灰色轮廓,还停驻在窗边。
“你想从窗户出来?下次带工具来。”这话承诺得干脆利落。
指甲剐蹭木头吱吱声停,席莫回蜷起手指翻开手掌,侧着脑袋看眼裂开小豁口食指指甲,用拇指按住,将它包藏在手心,“没用。”
“你没试过,怎知道定没用?铁钳总比手指省力。”
席莫回笑下,回眸道:“试过,试很多年。”
他记忆模糊,不断轮回生命让他记忆越发混乱,但隐约能记得,有阵子,或者说那几辈子,他试过偷来叉子抠挖水泥,也试过纯拿指甲点点挖掉墙,经过几十年,浪费辈子,他发现这个小窗口露出钢筋只是冰山角。
上不论来人,还是去人,都应该认识,不为别,就因为——”
桓修白手指握紧,以为他接下来要说自己是个怪物,坐起来正想温声反驳,只听到年轻貌美青年矜傲地说:“因为比他们长得都美。”
桓修白脸纵横交错泪痕,面对窗子,傻傻愣住。
席莫回转眼看到他正脸,禁不住欢笑起来,“你哭什?傻子。”
桓修白赶忙遮住脸胡乱蹭两下,摆出副无所谓样子:“是傻,爬山忘带护目镜,风沙吹得眼睛过敏。”
“也不是……”
桓修白呼吸停滞秒。
“它经过特定事,会变化。”他说得好似轻松。
“什样事?”桓修白追问。
“你过来,说给你听。”
这个囚禁他牢笼,和整个山体,牢牢焊接在起。
不过也说不上浪费时间,他无所有,最多就是时间,不做这个也没别新鲜事可做。
“你头发……”桓修白从开始就注意到他漆黑发色。
他直以为席莫回是天生银发,上辈子席莫回与他相遇时还不到六十岁,头发丝从顶到尾没有根杂色,完全不像是因年老而枯白样子。
现在看来,恐怕事情没那简单。
他确傻,但总没有傻傻舔情人伤口,又傻傻守在窗边日日盼他来那个人傻。
席莫回挑起眉毛,奇异道:“你又流眼泪。”
桓修白笑着,任泪水滑落脸庞,“这是病,好不。”
席莫回低下头,百无聊赖地抠着窗台木屑,那里已经被他用指甲挖出两个拳头深大洞,也不知道经过多少个年头。铁钢筋是整根埋进墙里,他也知道,除非他把整面墙皮抠开,否则是出不去。
出去又能怎样?这面墙之后是百丈高崖,出去也是死路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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