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味越来越浓,草药气味逐渐变成种令人舌根发苦涩。
孟戚感到自己手被人拍拍,他睁开眼,就又看到墨鲤。
他眯着眼睛估猜下瓦罐位置,然后顺着墨鲤手掌摸到。
有些烫,凑近之后觉得更苦。
孟戚皱着眉头喝完药,眼前幻象终于停歇,慢慢凝固,又顽固地不肯消失,看起来像是融化蜡。
当然那些眼瞎小东西们,都被忽然变成人形胖鼠收拾,这种摇身变成为它们无法抗衡“巨大存在”,感觉怎那有趣呢?
孟戚闭闭眼,他觉得好像有什重要事忽略。
头痛,想不起来。
人有父母,妖应该也不例外。
可他不记得这些,沙鼠在中原可不常见。
有些人他认识,有些人他早已忘。
闻着逐渐弥漫药香,熟悉名字在心头掠而过,扭曲幻象变得平缓。
随着记忆断断续续浮现,他确定——身为楚朝国师孟戚,其实是知道自己身份。行军打仗路过白沙河时,他跟旁人起分歧,而李元泽没有采纳他策略,于是心里十分生气,溜出帐篷跑到隐蔽处变回原身,挖个坑躺进去舒舒服服地睡夜,怒火全消。
因为有,bao露风险,这种事他并不常做。
沙鼠原形也没有什用。
地过阵,墨大夫总算明白孟戚处境。
听不见声音,看不清东西,或者说——只能看见他。
墨大夫耳廓莫名地有些热,他也顾不上管,因为仔细号脉之后并无发现,他只能先去熬药。
离开野集时候,墨鲤把小瓦罐也带上。
虽然占地方,也沉点,但能派上用场。
“现在如何?”
大夫声音仿佛是隔很远传来,很模糊,好歹听清。
“不太好,似乎在恢复记忆,整个人像是被塞进个巨大走马灯里,看得眼花缭乱,什都分不清。”
孟戚慢吞吞地说,他
幻象与记忆并非依照时间顺序出现,它们七零八落,有些是重要事,有些就像骑马路过所见景色。
时见大雪纷飞,时又见菡萏满池。
矮树野坡,河渠城郭。
北地塞外,秦淮酒家。
他也曾有过朋友,看似无话不谈,大醉场终归陌路。
除小、好藏,偶尔可以偷听到旁人说话。
——这事武林高手也能做到,用不着变成鼠。
再说变回原形时候,他没有什特殊能力,连护住自己都有点够呛。
被山猫追、被蛇咬、被黄鼠狼叼,还被窝田鼠撵。
谁让这只沙鼠胖呢,看就很好吃。
墨鲤没有走远,他就在孟戚视线范围内熬药,打水还是他们起去村里找井。
井口有石头盖着,井水倒没有什异味,只是水少得可怜,大概只能供得起四五个人用度。
村里没有明显破坏痕迹,都是年久失修后坍塌,破屋内也没能留下什有用东西,倒像是多年前雍州战乱时候,这个村落集体迁走,后来虽有人想在这里落脚,也因为缺水放弃。
墨鲤随手捡些腐坏木料,就回到祠堂生火。
孟戚镇定不乱,从他表情完全看不出他面对麻烦,他甚至不再盯着墨鲤不放,脊背挺直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些在他眼前浮现幻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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