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戚自然而然地回答:“曾以为,改变执掌天下人,为权势换个姓氏,为朝堂换股清流,世道可变,结果错。”
这涉及到孟戚隐私,还是他痛处。
即使现在他主动说,墨鲤也觉得不适合随意插话评价,当然孟戚发狂钻牛角尖时候另当别论。
“后来见大夫,又听宁长渊之言,深有感触。”
孟戚还记得宁长渊打动墨鲤事,虽然宁道长很值得敬佩,但他不可能退缩,这不是意气之争,而是半生理想。
所谓兵无常势,水无常形,想要攻下坚城,就不要拘泥于形式!脸皮什,要做甚?能打胜仗吗?不能,那就不要!
“之前为白鼠时,睡个好觉,仔细想来,竟是这多年来难得次酣眠。”孟戚摆出严肃神情,做讨教状,认真地问,“当时只觉瀑布声隆隆,身周暖意融融,意识沉沦在梦境深处,动弹不得,不愿离去。”
墨鲤目光定定地看着放在身前行囊,神情冷淡,动不动。
然而孟戚已经知道他秘密,眼神只管往墨鲤耳上溜去。
唔,只是微红。
不是红尘中人做派,难怪说到国师之职,连楚元帝都觉得给孟戚最为妥帖,因为看起来就像。
今日不知怎,孟戚忽然就想起这些,还包括那次遇到就忘到脑后屋顶听壁角。
——什身在俗世,心在云间?无非是没有遇到过某人。
若不是,再过界话,都如过耳清风,心湖涟漪不起。
若是,那些许平常话,也能浮想联翩,心猿意马还得强行装着镇定无事。
“由上而下改变世道不可取,自当从民开始。秦老先生云游天下悬壶济世,是人之力,宁道长救人传德,是数人之能,与天下相比,仍属微薄。宁长渊自己也说,大多数人他不要求能帮什,只因他们能顾好自身都属勉强,可若是家家户户都能填上肚子呢?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墨鲤也不想睡觉,认真道:“道理是这般,但是又怎能家家丰衣足食呢?听闻江南等地,年年收成上佳,佃户却依旧家破人亡。”
孟戚不紧不慢地说:“古往今来,世道再如何变,人心再怎改,都是围绕着旧例办事,
大概是窘迫,可能还有点儿恼怒。
孟戚迅速改变战略,见好就收,装作不经意地说:“倒是那位金凤公子带来羊肉十分厉害,在火上稍微烤烤,就打破梦境。哎,这世间美梦、万般所想,总归要回到填饱肚子问题上,大夫以为如何?”
这话就说得深,墨鲤仔细想,可不是。
不管是想篡位还是想要济世,如果天下人连饭都吃不上,谁又会有心思去管他们对错?
“人之力,何以救天下?”墨鲤顺口用秦老先生平日里说话。
“大夫不也没有休息,如果睡,怎会知道醒着?”孟戚眯起眼睛,玩个诡辩花样,可以说十分幼稚,就是你不看怎知看你意思。
墨鲤怎可能被这样句话都打败,他也有名正言顺说辞。
“孟兄病症稍减,就不听医嘱?”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还请大夫教。”孟戚派轻松,见招拆招。
大夫医术是很高明,才学也很不俗,可是论兵法,孟国师才是此道能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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