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恍惚着抬头,看见墨鲤不知何时又把卷书拿在手里,孟戚坐在旁边,悠闲地拿着包荷叶糕,清甜沁人香味像是灌进他脑子。
这低矮破旧,原本充满鱼腥气跟怪味船舱,也变得没有那昏暗压抑。
水流跟船桨接触拍打声,有规律地传耳中,书生绷紧身躯逐渐放松,煞白脸色慢慢好转,他定定神,苦笑着道声惭愧。
“为吾之事,搅扰诸位不得安宁,实是惭愧。”
“先生客气。”
锦水先生脸色阵青,又阵白。
“至于害命嘛,他们这些苦哈哈,还犯不着用艘船来博取你仇家……或者什人欢心。带路坑人不费本钱,凿船就不同。”
“说得好。”孟戚笑着点头。
墨鲤发现二皇子当真是开窍,这里面要害关系他尚未去想,陆慜已经说得头头是道。
——主要是条鱼怕什凿船。
陆慜没抢到船桨,索性蹲在船舷边张望。
锦水先生看得心惊胆战,他坐立不安,等见到同行孟戚墨鲤镇定如常,他又勉强定下神,低声问:“二位可懂水性?”
墨鲤没说话,因为他不知道怎答。
孟戚失笑,故意道:“先生怕?”
书生哑然,人就在江上,船要是被凿沉,谁能不怕?
偶尔还会碰到。
“唷,何耗子!你不在码头上待着,怎过来给老杨头操桨?”
“这不,老杨头船上缺人,有位商客急着包船走,就过来捞点儿酒钱。”黑瘦汉子满脸笑容地说,还随口邀人,“等回来起喝酒啊!”
“得,你小子就是嘴上说得响,向来吝啬得连盘豆干都舍不得出。”那船工抱怨几句,就撑着船慢慢离开。
何耗子只是陪着笑,脸上慢慢起愁绪。
孟戚就着油纸包,将荷叶糕送到墨鲤面前,后者摆摆手。
“栗子糕?”孟戚又伸手去车上摸。
锦水先生:“…
锦水先生极是窘迫,当初在码头上,他对陆慜说附近跟着人都是“收领路费”地头蛇,又主动给钱,结果何耗子把他们往危险里带。
如果他真怕这怕那错过这趟船,留在码头上估计还会遇到危险。
书生越想越是惶恐,加上紧张忧虑,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甚至眼前发黑。
“先生。”
这声音像盆凉水,下把书生泼醒。
“不会。”
背后冒出声音把锦水先生吓跳,他连忙扭头,看到陆慜脸。
二皇子灰溜溜地回到船舱,因为老船工发话,嫌他蹲在外面碍事。结果进船舱就听到锦水先生忧心忡忡话,差点笑出声。
然后就对上墨鲤孟戚齐齐看来眼神,陆慜瞬间矮半截。
“咳……江上这多船,虽然离得远,但如果真沉下去,必定有人能看见。再说,凿船无非是要谋财害命。这财,是没有,大夫他们没有,而先生你也不像有样子。”
青江水急,撑船驶离码头没会儿,众多船只就各自散开。
他们搭乘这条船不大也不小,外表更是破旧粗陋,点儿也不扎眼。
“等等,渡口在那边!”锦水先生紧张地说。
这条船似乎顺着江水往下游走,而不是去江对岸。
老船工头也不抬地说:“那里危险,得沿着江去下个渡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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