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会在路上遇到风行阁人,以及衡山派弟子,而此刻他们样身处市井,有人忙着买干粮,有人在鞋铺里挑合脚鞋履——江夏已经没有危险,可他们还要去别地方。
在这样氛围里,即使是平日里再死板人,亦松快几分。
“咳,墨……大夫。”
某位衡山派长老手里拿着只鞋,抬头看到墨鲤,尴尬地招呼声。
“这双靴底牢靠,面子缝三层线,
朝廷管不着,谁能让猎户不吃肉?
“这种景象让人欢喜。”孟戚朝着热闹街巷示意。
墨鲤顺着孟戚目光望去,然后……望见卖栗子糕小贩。
“咳。”
孟戚若无其事地绕过剃头匠担子,看都不看栗子糕眼,径自向前走。
做生意摊贩天不亮就备好担子,踏着薄薄晨曦清光,继更鼓之后,嚷破夜寂静。
“米糕,香喷喷米糕嗳!”
馄饨担子前也挤满人,瓢热汤浇在搁葱花碗里,味道飘出去老远。
“哈。”
“你笑什?”
天刚蒙蒙亮,街巷里开始有热粥炊饼香味在弥漫。
“卖汤喽,热汤!”
穿街走巷卖热水声音也随之响起。
所谓热汤,其实是烧开水,这是楚朝传下习惯,由于江南水域疫病继承至今,城里百姓般不喝生水,也不会早起生灶烧水,而是花文铜板买上壶热水。
有用来喝,有用来洗漱。
耳边萦绕着孩童笑闹声,草草挽发髻妇人拽着不肯穿鞋娃儿往家里拖,提着衣物去井边老妇,还有刚揭开蒸笼黄米糕,小贩此起彼落吆喝……
这样日子称不上富足,却是安宁。
墨鲤跟孟戚穿行在人群里,几乎没有人会注意到他们,因为他们热衷于跟街坊邻居、跟熟悉小贩打招呼,所有人都迫不及待地想知道这多天没见,切是否安好。
江夏不缺粮,城防也没有告急过,但百姓还是被天授王大军吓得不轻。
陆陆续续招呼声、家长里短絮叨……仿佛河中回荡涟漪,是被温暖日光照耀水波,从狭窄街巷、路延伸到井边树下聚集人群,又越过屋脊,扩散到逐渐变得喧闹市集。
墨鲤奇怪地转头问。
孟戚摇摇头,没有回答。
荆王死,江夏却没有通告挂丧,最先是因为南平郡那边刻意隐瞒,等到传扬开时候,聂老将军精力全部放在守城平逆上面,现在都过三七,众人又因为切恢复心中欣喜,竟是集体忘这件“大”事。
当此之世,皇帝藩王死是大事,等同天崩地裂,读书人跟*员要全部穿孝,京城或者郡府百姓亦然,其余人无需如此,只是禁婚娶禁屠宰,但在真正山野之地,这条禁律也等同虚设。
是贫民低贱没资格服孝吗,不是。
清晨守在门口,等着挑担小贩挨个来,从洗脸水热茶到炊饼米粥,甚至能剃头刮胡子,这轮走下来,抖抖衣服就能体面地迈步出门。
今日尤其热闹,人人脸上都挂着笑,连见面时磕叨都格外带劲。
——经历惶惶不安个月,江夏终于重新打开城门。
据闻自华县到江夏这代流寇逆卒,已被完全肃清,宁王兵马也撤到东边跟吴王对峙。
不用再打仗,百姓焉能不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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