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里来个生人,还味儿探听旧事,问问粮价,再问问每年收成多少,简直像是州府不死心派来收税人,又像边关附近倒卖粮食*商。
长得好看可以糊人,让大伙儿不知不觉间就把话说出去,事后回想,感觉到不对,还不赶紧跑去告诉秦捕快李师爷?
城虽小,人警惕心高着呢,还不是平州换几任府尹,都想把麻县竹山县这几个游离在外地方攥回手心。
每年象征性给州府那点钱粮,还是往年旧例,要按朝廷定下田税徭役,这些年增加丁口都没算在内,显然是块没啃完肥肉,不盯着就怪。
“可能是薛令君,压着不给州府钱粮缘故,大家有喘息之机……”
可是灵气能带来益处,也会带来不利面,看飞鹤山就知道。
飞鹤山那些个渔村,依靠溪流湖泊度日,却实在穷困得不行,想多吃几口粮食也是没有,只能捕鱼。
因为山地开荒不易,而耕作又极难收获,作物可以汲取灵气,可是它们生长势头又哪里及得上野草,更别提爱吃谷粒山中鸟雀,机敏聪慧,前脚看着人播种,后脚就能刨坑把粮种啄。秧苗冒出点绿芽,还要遭逢虫害,待灌浆打苞时候,野兽又来祸害糟蹋,这般下来,种亩田付出力气,能熬干户人心血,就算日夜守着田,到头来也收不到多少粮食。
虽然岐懋山灵气不及飞鹤山,地处北疆虫害也少些,但这些问题同样存在。
竹山县是受龙脉灵气影响最深地方,翻看地方志,便知道这里自古穷困,山中异闻盛行,野兽凶悍,进山有种种忌讳,免得命呜呼。飞鹤山人人都能捕鱼,可岐懋山显然不能人人做猎户,要是落到豺狼虎豹口中,反倒白白赔命。
孟戚慢慢发现,平州竹山县是个很有意思地方。
不是指百姓喜欢去庙里跟神佛磕叨家常,而是这里穷困,维持在个极为均衡点上。
穷是真穷,家家户户都没有多少余财,穿不起太好衣裳,需要终日劳作为生计忙碌。
但没有多少人真饿到面黄肌瘦,宛如皮包骨头,甚至边远点村落里还有不少老人活着。
——乍看很平常,却能说明好几件事。
因此这里直是十里八乡最偏僻穷困所在,隔壁麻县情况就好多。
“……日子变得好,是最近二十来年事。”
孟戚自言自语,他觉得有意思极。
孟戚是个天生闲不住人,他不爱盘根究底,可谁让事情撞到他眼前来,引起他兴趣呢?
“你小心引起薛令君怀疑。”墨鲤半真半假地怒道。
首先,这里没有盘剥佃户欺压百姓豪强,其次,这里没人经常饿肚子。
前面那条还好说,毕竟是靠近边疆闭塞小城,不受州府辖制,又有极能干县令,想必是能够解决。
后面那条就真引人深思,这里可不是江南,气候苦寒,上好良种在这里活不下去,也不能年种两季,大概除薯类,其他亩产量都够呛。
诚然,这是灵气富裕之地,因龙脉盘踞,草木繁盛,山中飞禽走兽众多。
猎户得以捕兽为生,卖到村中城里,其余人等隔三差五也能捞些肉,吃点油水,看着像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所以饿不死,日子过得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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