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随着内力,越过喧嚣人群直传向掌柜耳中。
楼下,掌柜听见这声震耳欲聋吼声,吓得拨错算盘。
忙打发小二去后厨传水,小二边走边小声抱怨:“比阎王爷催还紧,寒冬腊月还日日沐浴真是个娇客,都说女子爱洁,这位真是,啧啧……”
“掌柜,能不能通融通融,永安城郊就您这家客栈,”憨厚卖油郎挑着四桶油站在柜台前,见掌柜摆手,满脸焦急:“您行行好,赶着明日庙会挣些用度,家老小就等着这钱过日子。”
掌柜算盘打得噼啪响,头也不抬:“客房白日里就满,只剩马棚和柴房。你也别急,明日庙会您这油还不定能不能卖出去。”
大殷最终还是亡。
那个在大殷历史上留下种种谜团御史中丞,霍渊成他父亲,而他,竟成霍家刚满月小公子,霍长婴。
可是,他缘何会重生?
霍长婴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他只知道如今是两百年前——高宗元和三年,大殷正值繁华盛世。
从羊皮卷筒中抽出支笔,划掉熊妖两字,霍长婴盯着长长捕妖名单,瞥瞥嘴。
!”
小皇子瞳孔紧缩,冰冷长刀毫不留情挥下,鲜血泼洒满地,大殷皇室血脉从此断绝,近三百年国祚就此消亡。
“——啊!”
霍长婴猛然惊醒,胸口不住起伏,半晌呼吸才将将放缓,他抬手揉着跳痛额头,牵扯之下,手臂阵尖锐刺痛。
“嘶——”霍长婴倒吸口气,清冷月光透过客栈木窗照在他满是泥污身上,右臂衣服被划烂血肉模糊,仔细分辨能看出是猛兽所抓伤。
“柴房也成啊,有个落脚地儿就成!”卖油郎忙应着,想想挠挠头又问:“明日庙会不是最热闹时候,这现磨油以前卖得很好啊。”
掌柜收钱不想再同这人啰嗦,旁侧杂货商顺口道:“听说这次庙会恭迎净元法师佛骨舍利回鸡鸣寺,举行法事为太子祈福。”
大堂角落里,沉默喝茶青衫书生手中茶盏“
九年前,他脑海中记忆混沌不堪,还未及他弄清重生原因,没多久便被霍渊扔给布衣之交,龙虎山嫡系外姓弟子,清玄道人。
于是,年幼他跟随师父从永安到西域,从西域到大漠,又从大漠到安西,路装神弄鬼,不……是捉妖打鬼。
他活两辈子,才知道,原来即便是板凳也有可能幻化成人,同你言笑晏晏。
而,就在今年年初,师父突然消失,只留下这长串妖物清单,他路捉妖,竟追回永安城,师父仍毫无踪影。
扯扯在泥地里打滚衣服,霍长婴嫌恶地冲楼下大喊道:“水,热水!”
撒上止血伤药,阵扎心挠肺剧痛,今日他捉那只熊妖,修不高,力气却大得很,不妨间被抓伤,回到客栈不及处理,便已累得昏睡过去。
客栈楼下嘈杂人声隐隐传来,月色清冷,只有他自己轻微喘息声。
那是梦,也是他上辈子记忆。
霍长婴揉揉跳痛额角,抬手抚上折扇,扇中利刃不安嗡鸣颤动在他掌心下渐渐平静。
十多年前,他再度睁开眼,梦魇便直纠缠他,梦里,叛贼攻占永安城,屠戮紫宸宫,父皇战死,母后殉情,年幼他跟着老內侍逃出皇宫,却没能逃过叛贼刀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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