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自己都不知道,现在自己,脸白得就像是张被水渐渐浸透纸。
终于,他再也没有力气支撑自己,遍体鳞伤身体佝偻着,他无声无息地倒在房间脏兮兮地上。
侧过
床下影子漆黑。
房间里很安静,静到隐隐能听到客厅里外婆同客人之间模糊对话。
“唉,可不是吗……确实不爱说话……腿也瘸……”
“这有什办法嘞,当初就跟你说过,是你自己不听话……”
“算哒算哒……反正也不真指望他养老……”
房间里乱七八糟堆满各种各样东西,有些是外婆平日里去别小区收塑料瓶和硬纸壳,还有些廉价香炉,八卦镜什。
在阴影之中,往日粗糙浮夸骗人道具,莫名也有些许真实阴森感。
房间角有张不知道多久之前捡回来双人床,上面也同样堆满杂物。
李秀垂着眼帘往床铺走去。
他半跪下来,将手中米碗往床底下。
房间里光线暗,外婆眼神又不好,大概也没看到他脸上伤。
李秀边对自己说着,边拖着脚步,瘸拐地进厨房。
说是要去给哥哥送饭,李秀在厨房里却并没有开火。
他只是熟练地从米桶里勺当两把生米放在瓷碗里。
紧接着,他从架子上取下个不起眼罐子,打开后,他晃晃罐子底,从中取出些细细黑色粉末。
被外婆看到自己脸上伤。
当然很快他就发现自己紧张是多余。
那对包裹在细密褶皱中浑浊眼球虽然直直地对着李秀,外婆却根本没有问起李秀伤。
“赶紧去给你哥哥送饭!”
“快!快!”
……
李秀保持着之前姿势,双手撑在地上,慢慢滑下来,靠在床边坐会儿。
之前被王荣发那帮人揍过地方愈发滚烫肿胀,李秀现在也顾不上疼,只能拼命祈祷千万不要骨折,毕竟不久后就有次模考,而根据他跟启明签合同,他起码要考到年纪前五才有保底生活费和奖金拿。
要是真骨折话,就太耽误他考试。
隔壁那家人应该是吃完饭,正打开电视看呢。没有营养肥皂剧对白伴随着时不时响起笑声和对话声传来,明明听得分明,却遥远得像是从另外个世界传来样。
在做这个动作时候,他又牵扯到身上伤,整个人疼得打个激灵,差点脱力直接摔在地上。
好在最后关头,他还是稳住身形。
“哥,吃饭。”
因为太疼,今天他招呼哥哥吃饭时有些敷衍,只是低低地嘟囔句。
旧床床板早已布满灰尘。
那是他之前就备好香灰。
将香灰和生米搅拌均匀后,李秀单手端着碗,走过狭长地走廊,路来到走廊尽头小房间。
“嘎——”
终年不开灯也不开窗房间里片漆黑。
不过,隔壁邻居开灯,隐隐有些光,从墙角那已经被灰糊成半透明旧窗上方透出来些。
“要是饿着你哥可怎办?!”
“你跟说过,到新学校你就能早点放学,能回家好好给你哥送饭!可你看看你,这时候你才回来——”
李秀在外婆急促催促下抿紧嘴唇。
“嗯,以后早点回来。”
他低声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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