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雪庭听得韩瑛番剖白,登时能在原地。两人四目相对,房间里阵寂静。
这般对峙片刻,季雪庭忽然真心实意地微笑起来。
“先前还以为你改性子,但现在想来,你竟然还是那股狗脾气啊。”
他这笑,反倒让韩瑛有些恍神,显然是不曾料想季雪庭会是这样
韩家少主性子太过桀骜,季雪庭与他相伴那几年,也不由头痛,心知以韩瑛这种性格日后恐怕会惹出大祸。
……毕竟,在三千年前,也曾经有个金尊玉贵少年,仗着自己身份尊贵,行事不管不顾又无人压制,最后落得那般凄惨收场。
出于点复杂微妙私心,季雪庭便捏着鼻子,刻意将些人世间流传大道理股脑灌输给韩瑛,倒也不求韩瑛真盖头换面变个迂腐佬儿,只求他在做事时稍稍顾忌些,不至于太过于出格。这样来,也算是成全他们这段哥哥弟弟情谊。
季雪庭压根没有想到,当年那般凶狠莽撞少年,竟然还真把那些大道理字不漏地听到心里去,而且……而且还化为自己之后生准则。
“季大哥,你知道为什留在这种鸟不拉屎鬼地方吗?”韩瑛见季雪庭脸色复杂,忽而惨淡笑,“因为在这里看到人间炼狱。这里没有灵气,神佛不至,百姓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曾见青州贫民为避山中妖魔,每个旬日便抽签将村中小儿绑在荒野任由那些鬼怪啃食,只求能得到那十天半个日安宁。抽签那日,哭声震天。还曾见家老小,上下二十余日,前日还挤出家中最后点粗粮招待这个过路之人,只求能护他家唯小女儿能够平安逃出青州,可不过日而已,等送那姑娘再回去时,那家子人竟然早已沦为满地白骨,化为妖魔口粮……此等惨事,在青州上下,比比皆是。”
你还记得,当初你是怎教吗?”
他字句,轻声问道。
“是你跟说,大丈夫为人处世,当为任侠”
季雪庭不由怔。
韩瑛喃喃道:“任,为身之所恶,成人之所急。”顿顿,他忽然又道,“你还说过,当循圣人言,摩顶放踵,以利天下。”
“所以你便动恻隐之心,决定替上天护着这群百姓。”
“并非恻隐,而是为侠之心。既然此地天不管,地不管,那就由韩瑛来管。”
韩瑛直视着季雪庭,因为过度疲劳而凹陷在眼眶里眼睛在这刻却像是倏然点燃光。
“瀛山内有禁制不可擅入,可这里自有天堑,以其为依建城而居,这里便比青州其余任何地都更加安全。既然如此,为何不可在此建城?”
“青州困苦,这些人困苦难捱,无非就是需要个木雕石偶寄托那等虚无缥缈念想,那,就给他们这个念想好,空神位算什,邪神算什,有韩瑛在,切皆由承担!”
“还有……其言必信,其行必果,己诺必诚。”
“不爱其躯,赴士之厄困。”
季雪庭轻声替他说完。
随后他怔怔望向韩瑛如今疲惫消瘦苍老面颊,叹口气:“是啊,确实是跟你说。”
只不过,他当年那般教导,纯粹是因为年少轻狂韩瑛行事极端,剑走偏锋,好听点是少年锐意,难听点真真就是无法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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