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蛟过处,草丛里流萤被整群惊飞,它们在空中汇聚翻腾,忽而如缎带绕在两人身侧,忽而又被风吹得落满山,拂树生花,熠熠娟娟。
高林在远处看着这梦般夏夜绮景,心想那些宫廷画师画都算个屁,他用手臂捣妹妹:“月啊,你说咱王爷与柳二公子待久,会不会也变得仙气飘飘?”
“王爷本来就是神仙。”程素月啃口野果,“他这些年超度人难道还算少?”
阿宁在这方面单纯如纸,听到就惊奇地问:“王爷居然还懂佛法?”
高林噎,赶紧谦虚:“不多,就点点。”
柳弦安将自己那匹枣红小马牵出来,用刷子刷刷毛,又喂半块香喷喷黄豆萝卜饼。
梁戍问:“你就准备骑它?”
柳弦安点头。
他只有这匹马。
骁王殿下黑色神驹此时也踱步过来,身形差不多是小母马两倍大,鼻孔外翻,膘肥体键,长着副日行千里绝世霸王模样。于是柳弦安又歉意地说:“这匹马跑得比较慢,路上可能会耽搁点时……哎!”
以往惯例,夜探这种事般都是自己与阿妹去做,怎这回有柳二公子,王爷突然就来兴致,真不是另种找乐子方式吗?而且控制瘟疫,总是越有经验大夫越稳妥,最好能年过半百,白胡子路拖到胸,那就再令人安心不过,像柳弦安……他还真放心不下。
不过再不放心也没辙,骁王殿下不可能听他,柳二公子样不会听他,高林后来还去找阿宁,试图曲线救国,让他出面劝劝,结果小厮脸医者大义,铿锵有力地表示:“白鹤山庄出来弟子,只会迎难而上,哪里有躲着瘟疫走道理?不单单是家公子,将来也是要起进城治病,还请高副将以后不要再提出这种无理要求。”
就这站在道德制高点,硬生生把高林给惭愧走。
程素月用同情目光看着她哥:“咱王爷什时候做过没把握事?你瞎紧张什。”
“有把握,也是在战场上把握,在朝廷里把握,疫情是想握就能握住吗?况且王爷先前又没赈过这种灾。”高林打发她,“去,你再劝劝。”
至于具体是多少,大概刚好够在战场上踏着尸山血海,送对面人赶个吉时投胎。
梁戍单手拎着人,起跨上马背。
玄蛟长嘶腾空,不等主人驱使,便卷起山风向远处疾驰,四蹄如铁,将沿途月色踏得粉碎。
阿宁被这套行云流水土匪手法给看呆,张嘴愣半天,反应过来之后,赶紧追两步喊:“公子,你还没带披风!”
柳弦安自然是没听到,他被颠簸得几乎跌下马背,哪里还顾得上披风,只来得及用双手抓紧鞍上扶把,有些失措地回过头。
梁戍用余光瞥见,心情再度舒畅,他微微压低身形,用靴底踢马腹,速度越发快如雷电。
“才不劝,觉得柳二公子挺厉害,定能有办法。”程素月不愿意动弹,“你也少管闲事,晚上等着接应便是。”
高副将四处碰壁,心力交瘁。
怎也没个人能理解自己。
夜幕再度降临。
子时,露水凝出片蒸腾白雾,林间幽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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