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先锋官稍微有些纳闷,怎高副将听起来像是完全不生气?不过也没胆子抬头细看,便赶忙退下去。
柳弦安躺在粮草车里,正在睡觉,突然就被颠簸醒,他将脑袋伸出来,困地困天地问:“李叔?”
车夫颇为不好意思地解释:“对不住啊,柳二公子,王爷有命,要以先前两倍速度赶路,所以慢不得,你多用干草垫着点,别撞到头。”
怎突然就要加快速度。柳弦安从粮草车里钻出来,骑马去找阿宁,阿宁恰好刚替那名先锋官处理完摔伤,听他说三水城里发生事情。
“好像那里已经妇孺皆兵。”阿宁道,“城门口火油熊熊燃烧着,每个人都恨意滔天。”
骁王殿下从出生开始,就直在见识着各种大世面,早已练出颗死潭般心,哪怕面对再大变故危机,也能做到波澜不惊,但此时他却被眼前画搅动得暗涌不止,尤其是高林也不知吃对什药,又锦上添花地来句,而且阿宁说这是柳二公子画风景。
什叫风景,那得是值得细细欣赏品味,能令人神清气爽,美之所在,心之所往,情之所钟。这都上升成风景,高林觉得回王城都算晚,倘若将自家王爷身份换成江湖游侠,没有皇家繁文缛节累赘着,那简直明天就能拜天地。
他将头戳过去,还想再看,梁戍却不动声色地将画把拢。但拢归拢,高副将那双能在大漠深处敏锐找出狼群鹰眼,依旧捕捉到丝不得东西,万分震惊地想,看到什,那是穿半衣服王爷吗?
柳二公子竟如此不羁!
梁戍问:“你这是什表情?”
“设身处地想想,倘若你正好好过着日子,突然遭遇天灾,好不容易躲进座以为安全城,又得知朝廷要派兵来屠杀所有人,是该恨意滔天。”柳弦安道,“百姓只是容易受到蛊惑,惧怕生命受到威胁,并不是真想杀光官兵。”
“那现在要怎办?”阿宁问。
柳弦安也不知道,史书上
高林稍微调整下五官位置,又提醒,但王爷也没有处变不惊到哪里去,再笑下去,就真很像中邪。
梁戍心情正好,懒得计较,修长手指按在那摞宣纸上,触感依旧留着余烬温度,熨得心里并发烫。高林媒人事业大获成功,已经在心里勾画好将来天下大定时,回老家专营红线业务悠闲日子,也嘴角咧——只是还没等他咧出最舒心弧度,前头已经有先锋官瘸拐地蹿回来,说三水城里目前正日夜不歇地在喊口号操练,火把熊熊染天,像是全城百姓都已加入叛军队伍。
高林暗呼出口气,方才攒起来那些喜庆,此刻被扫得是半点也没。梁戍将画像递给高林,自己接过军报。先锋官偷摸看眼王爷表情,又壮着胆子道:“三水城中谣言四起,百姓受到蛊惑,觉得既然横竖都是死,那不如……”
他不敢继续往下说,高林却清楚,四起谣言,无非就是拿青阳城惨案做蛊,将屠城时间从城破前挪到城破后,将凶手由穷途末路叛军变为琰军,三水城里百姓听,守不住城就得死,可不得赶紧拿起刀枪殊死来搏。
他说:“行,下回赶路小心些,看你摔得这孙子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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