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很不合时宜,但安隅不禁想起前两天自己意外从凌秋床底下刨出块粗面包场景——太荒唐,他对人类情感向来迟钝,此刻却好像能和这畸种玩意深深共情。
喘鸣变得急促,螳螂彻底转过身,镰刀颤栗,朝他发出声难耐嘶吟。
“……”
馋疯。
安隅全身细胞都在大喊快跑,他在它狂热注视下把饼揣进兜里,缓缓向过道外蹭,就在蓄力跃起瞬间,冷硬镰刀从身后将他钩住,烙饼般轻巧地拍在地上!
外面世界果然危险,得赶紧办完事,回到他狗窝……
阵通讯铃突兀地响起。
铃声划破雪原,快要休克少尉眼皮颤,还没来得及摸出终端,面前就多道庞大阴影。
螳螂掉头回来只花几秒钟。
这次,它睁开眼——眼囊里竟已结出十几颗血红色乱撞眼珠子,让人瞬间想到刚被吃掉可怜人。
藏在车头军人瞄准时机朝它后脑开枪!
然而携火星子弹嵌入甲壳,却没有发生想象中爆炸。
螳螂猛地掉头,击削断两人脊柱,鲜血喷洒得到处都是,第三个可怜人被抡到车尾,砸进安隅斜对面死角。
那是个短发茬年轻少尉,左肩膀只剩个洞,支出来动脉簇簇地射着血。
车另端,螳螂翻捡着地上食物——全车都被感染,有几具尸体四肢已经结出壳,它兴奋地切开那些半畸变尸体,车厢里充斥着黏糊糊又嘎嘣脆咀嚼声。
雪原。
螳螂三角形头转动不停,镰刀足大肆收割着狼狈四窜人类。
安隅赶紧咬小口饼,趁乱缩进角落。
他用舌尖抿化粒绵密香甜小红豆,透过座椅缝隙观察局势。
失明并不阻碍螳螂猎杀,很快,最后个可怜人被砍碎,在惨叫消失瞬间,它头突兀地朝车尾扭过来。
剧痛猝然刺入骨髓。
刹那间,诡秘絮语沿着全身神经游走,在意识深处翻搅起他从未感受过震荡。
风声突然喧嚣,嚎叫着踏遍雪原。
那块豆饼滚进角落,小小月牙缺口上沾黑泥。
——那是安隅失去意识前最后
安隅屏息缩在它背后死角里,被迫现场观摩这场畸种吃播。
然而才刚撕开少尉胸膛,它就静止住。
它似乎在深深地嗅着什,头顶触须四处旋转,萤绿头缓缓向后扭转百八十度,直勾勾地朝向安隅躲身地方!
乱撞眼珠子在那瞬齐刷刷地拢向中心,溢满惊叹。
那是种在垃圾桶里找到佳肴狂喜。
少尉生命正迅速流逝,他缓缓抬起仅存只手,对安隅比个噤声手势。
安隅注意到那只手有些僵硬,就像节肢动物足。左肩开始向外射透明液体,不再像个人类。
他别过头,没有再与少尉对视。
漫长几分钟后,螳螂终于吃饱,拖曳着庞大身躯缓缓离开。
对面正持续畸化少尉也渐渐阖上眼皮,车厢里只剩下安隅,他把头埋进膝间,汗透身体在寒风中直打哆嗦。
安隅刚好把饼咽下,身体同时静止。
全车死寂。
螳螂停滞几秒,似乎有些迟疑,但还是拖着前足往这边寻过来。
尖锐刮擦声逐渐靠近,那股腥酸已经压到安隅头顶——
砰然枪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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