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倚风这阵倒清醒,反手攥着他衣袖,毫不留情地戳穿:“你没有跟赶车人说!”
季燕然拍拍他手臂,对着窗外大声喊:“车夫,们回苍翠城!”
“好嘞!”梅竹松捏起嗓子,细声细气应声,十分配合。
云倚风这才松开手,过会,又疑惑地问:“是德盛在赶车吗?”
季燕然握住他手指,贴合在自己脸上,将心头
金丰城就在不远处。
江南震识趣地没有再提千秋帮事,云倚风身体状况,比他想象得还要更糟糕些,导致路上也频频耽搁。先前在苍翠城时,尚且看不出什,可现在颠簸辛苦,所有病痛便都股脑涌出来,如烈火席卷枯叶,焚尽所有血气,脸上始终如雪般苍白,难得出次马车,走路要靠人扶着,说话时亦断断续续不利索。
季燕然问:“好些吗?”
云倚风道:“没好!”
他难得发回脾气,焦躁地将手边茶盏砸出窗外。实在是疼痛难忍,稍微挪上挪,都觉得皮肉要被生生磨掉,再昏沉些,甚至会做许多连绵噩梦,觉得自己正泡在汪洋血海里,口鼻耳眼全部被灌满,又咸又腥蜇得慌,惊醒时,还当真就满身皆是湿漉漉,里衣紧紧贴在身上,冰冷滑腻。
慢慢收拾残局?
如此,倒也算是条妙计啊!江小九恍然大悟,拍拍屁股去干活。
他在这方面还是颇有些天分,没过去几个时辰呢,城里有关“三少爷手中握有数万精兵,这次是打定主意要争夺掌门位置”流言,就已经传得纷纷扬扬。对,就是“数万精兵”,江凌晨觉得五千不够阔气,便生生又塞好几万,反正都是吹牛,萧王又不会来戳穿,自然是越威风越好。
丹枫城百姓不约而同地想,这样就对嘛,否则三少爷千里迢迢跑回来干嘛?
至于江凌旭与江凌寺二人,短期内怕是睡不成好觉。
季燕然仔细替他沾去额上细汗。
云倚风怔怔地看着他,突然又落下两行眼泪。他其实已经记不清事情,更不明白自己这是要去哪里,只是觉得难受,不懂为什要天到晚憋在这小小阴暗马车里,饱受着莫名其妙痛苦与煎熬。像是重新回到南海,回到迷踪岛,每寸骨头都是被剖开,再被细细火苗燎上遍,疼得绝望惨烈、天旋地转。
“没事,乖,没事。”季燕然抱着他,脑中亦是尖锐刺痛,只连声哄道,“再睡会儿吧,睡醒就不疼。”
云倚风嘶哑执拗:“要去苍翠城,你带回去。”
“好,们回苍翠城。”季燕然用干净布巾沾药膏,替他擦拭渗血唇角。
……
马车停靠在路边。
虽近酷暑,云倚风却半分也感觉不到热,反而还要裹着厚厚狐皮,就差在那蒸笼般车厢里再点个火盆。梅竹松早就被蒸出去骑马,留下季燕然将浑身湿透人抱在怀中,遍遍抚着脊背,安慰道:“再坚持阵,们马上就要到。”
“嗯。”云倚风缓阵,眼前都是重影,索性闭着不再睁开,“继续赶路吧。”
“现在日头正烈,你再歇阵。”季燕然喂他喝水,又试着将狐皮脱下来,许是因为动作轻柔,云倚风总算没有再嫌冷要往回抢,只眉头紧锁,将脸深深埋进他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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