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倚风皱眉:“还以为……咳,是因为快死,所以你才哭。”
他唇角有丝鲜红,季燕然用布巾沾掉:“你不会死,不许乱想。”
云倚风靠在他怀里,过好会儿,方才继续道:“可梦见娘,她说要带走。”
云山雾罩,没看清脸,就觉得对方身雪白,感觉冷冷冰冰,不像老太妃那慈祥亲热,与想象中娘亲不大样,身畔又是狂风又是大雪,肆虐啊,眼睛都睁不开。
“别梦到她。”季燕然心里空落落,不想听这不吉利话。
身份,连暗杀主要目标是谁都没搞清楚。由此看来,甚至极有可能连邛千都被徐煜瞒着,否则个江湖中人,出事哪怕卷起银两跑路呢,总该比朝廷命官多些逃生门路,犯不着冒险刺杀皇亲。
“王爷。”梅竹松道,“若徐邛二人是昨日才接到消息,那们及时换条隐秘小路,应当能避开些许。”
季燕然恨得牙根都痒,但此时却也不是追究问责时候,便招来近军,命他以最快速度去找架新马车,又令亲信持半枚兵符,前往临近驻地调拨万大军暂且围住金丰城,所有与徐煜或是千秋帮有关人,律不得进出。
江南震心里暗喜,想着邛千那老东西,这回算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自己原本只想让季燕然去城中敲打敲打,没曾想对方自己找死,居然演这场戏,导致整座城都被大军团团围起来——这消息旦传出,还有谁敢站江凌寺队?
这件事情解决,江南震心里大石头也就落下大半,倒开始真关心起云倚风身体来,路都差遣弟子顾前顾后,力求能在季燕然心中留个好印象。说到底,这天潢贵胄、大梁将军光,总不能全让那吊儿郎当侄儿沾去,自己也该分得杯羹。
“也梦到你。”云倚风赶忙道,“每个梦里都有你。”
所以在弥留与病痛中,才多少有那丝丝类似于甜滋味,无论是睡着还是醒,都能第眼就看到他。
但这丝丝甜,只怕也很快就要没有。
云倚风半是迷糊半是清醒,想着自己余日无多,应当等不到苍翠城里新建宅子,只能躺在这狭小马车中,浑浑噩噩走完最后段路。但话说回来,旧宅住得好好,却被道雷给劈,这要找谁去讲理?流年如此不顺,云倚风郁闷得难以自拔,红着眼眶怔怔地想,自己这般倒霉人,怕是连排队喝孟婆汤时,都要被鬼差恶狠狠盯着灌上七八碗,直到将前尘旧事忘得干二净,方才能去投胎转世。
但他不想忘,也不舍得忘,哪怕是对方句话、个笑,都想用刻刀细细雕在心尖处,任
马车是临时找来,到底不如先前那辆气派,又小又憋屈,云倚风盯着前头摇晃帘子,半天没说话。季燕然问他:“躺得不舒服?”
是挺不舒服,但并非不能忍。云倚风想,毕竟旧房子已经塌,凑活住几天马车也是没有办法,于是违心道:“还成。”
说完又伸出手,费劲地想要触碰他脸颊,季燕然主动将头低下来,按住那冰凉掌心。
云倚风用拇指蹭蹭,疑惑道:“你怎哭?”
“有吗?”季燕然深呼吸口,将眼泪胡乱擦掉,勉强笑道,“嗯,房子都塌,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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