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言乱语。”老太妃在他头上敲下,埋怨,“溜出门去游山玩水,就说游山玩水,什叫不在。”
如果换成季燕然,此时就该老老实实“呸”几句,将晦气吐出去。江凌飞却只笑笑,自顾自道:“生死有命,若有朝日,人人都看不顺眼,那活个七八百年也无乐趣。”
再后来,他还当真将那黑米红枣粥熬法写下来,再加上其余几道老太妃爱吃江南小菜,全部交给萧王府厨子。当初没在意,可放在此时再看,他怕是心中直就存着悲观死志,如片浮萍,在惊雷与波涛中兀自飘着。
“凌飞自是犯不可饶恕大罪,可视他如亲骨肉,又如何能眼睁睁看着不管。”老太妃道,“有些话,燕然与云儿都劝不得,只有说,他才肯听。还请皇上恩准,让亲自将这逆子押回王城受审!”
李珺在旁偷偷擦汗,这明太妃,平日里小心谨慎极,怎偏现在却如此执拗,皇上他明摆着不愿意啊!
老太妃原名塔娜,少女时梳两条黝黑发辫,骑匹高头骏马,靴筒里插着圆月弯刀,英姿飒爽极。她十九岁时嫁给先帝,从此由草原上明珠公主,变成大梁帝明妃,便再也未离开过王城。
先前未离开,是因为先帝尚在,所以无论心中有多思念万里草场、多思念家中亲人,也只能待在甘武殿中,孤独看着天空飞过鸟雀,等待父母兄长进宫探亲。
先帝驾崩后,便更不能离开。那段时日,关于皇位猜测如看不见鬼影,在王城里飘着,在人群里飘着,也在新帝耳边飘着。是老太妃狠下心,将季燕然从西北边关招回来,陪他道去觐见李璟,主动表明立场,又对着列祖列宗许下重誓,方才勉强消除兄弟二人间隔阂。
不离开王城,也是给皇帝粒定心丸,就连最不学无术李珺也深知这点。所以此番,当老太妃突然跪求要前往西南,而李璟又陷入沉默时,平乐王立刻就觉得,自己有必要出来打个圆场。
“这段时间天气正热,酷暑三伏天,南边就更潮闷。”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两人神色,强行挤出张轻松笑脸,“区区个野马部族,七弟理应能处理妥当,太妃不必太着急。”
该劝也劝,实在不知道还能再说什,平乐王整个人既惶恐又悲伤,心情相当复杂,回想起当初在西北快活日子,还是死活都搞不明白,自己那“江湖朋友”浪荡公子当得好好,怎突然就成反贼儿子呢?会不会是搞错?
眼见气氛僵持,德盛躬身上前,小声道:“皇上,柳大人还在外头候着呐。”
“宣。”李璟靠回龙椅,“先扶
李璟也示意德盛,先将人从地上搀起来。
老太妃怎会不知这其中利害,但想起先前在王府时,江凌飞那段古怪又毫无头绪话,却又难免牵肠挂肚、心急如焚。冬日里雪纷纷飘着,那时自己正坐在榻上烤火,小炉子上温着盅甜汤,里头加枣子与黑米,又香又甜软。
江凌飞盛出碗:“干娘,尝尝。”
“出去趟,倒像是去跟谁家厨子偷师。”老太妃笑着吃口,“不错,是口味。”
“那去将菜谱写下来,交给刘婶。”江凌飞替她捏腿,“将来哪天,若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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