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追道:“知道。”
阿六道:“那爹别让下山,林威在城里守着,他知道该怎做。”
陆追摇头:“不行。”
阿六有些无奈地看他。
“你快些去,快些回来便是,记得易容,莫要让旁人发现。”陆追道,“这件事很重要。”
阿六后知后觉,大惊失色:“爹你没事吧?”
陆追道:“现在好。”
好什好,看你这脸苍白。阿六硬是将人塞回床上,又弄两床被子压上去,屁股压住被角,严肃叮嘱:“先发身汗。”
陆追手脚虚软无力,也不想说话,觉得他与萧澜治病路子倒是脉相承,个多发汗,个多喝热水,不花银子,老少咸宜,包治百病。
服下续命药后歇阵,心间腥甜总算散去些许。陆追道:“你去替做件事。”
陆追眉头死死拧着,心底如同打翻浆糊,将所有事情与情绪都搅在起,黏黏糊糊淋淋漓漓,竭力想从中寻些理智与线索出来,却只搅出湿乎乎声音,刺激得胃里翻腾,蹲在地上干呕半天。
“爹。”阿六先听到声音,披着衣裳推门出来,慌忙将人扶住,“你怎?”
“没事。”陆追脸色泛黄,有些仄仄病态。阿六将他手包在掌心,觉得透出股子冰凉,于是道:“可要去山下寻个大夫上来?”
“胃不舒服罢。”陆追哑声道,“你让缓缓就好,莫要吵到旁人。”
阿六答应声,心里也没底,只好抬掌在心脉处徐徐注入内力,想让他更舒服些。
会学着识趣些。”
季灏闻言顿,悻悻往后退些,不再贴上去。
萧澜道:“说吧,你究竟是谁,又有何来意。”
季灏爽快道:“要杀陆明玉。”
萧澜眉头猛然皱起。
“什?”阿六蹲在床边。
陆追道:“去趟洄霜城,将林威带上来,有事要吩咐他去做。”
“个人下山?”阿六皱眉。
“怎?”陆追问,“不愿意?”
“当然不是啊,替爹做事有什好不愿意。”阿六压低声音,“可姓萧下山前叮嘱过,说无论发生什事,也要守在爹身边,还说哪怕是陶夫人,也不能全然信赖。”
过约莫盏茶时间,陆追方才睁开眼睛,鬓发微湿,阿六隔着外袍摸把,果真又满是冷汗。
陆追低声吩咐:“去烧些热水。”
阿六答应声,先扶着他回房,安顿躺好后又烧热水进来,刚好见陆追撑着从药箱中取出个黑色瓷瓶,仰头饮而尽。
“爹!”阿六赶紧上前夺,里头却已空空如也,于是急道,“这药叶大夫说是危急关头续命用,又不是胃药,怎现在吃。”
陆追哭笑不得看他眼。
季灏与他对视,声音像是传自空谷:“因为只有杀他,才能将你重新夺回来。”
天边红月渐隐,陆追翻身下床,匆匆取过边衣裳穿好。推门出去后,院中仍旧是安静,其余人尚未起床,山间连雪鸟都未见只。
陆追握住门把手,迟疑不知自己该不该下山。
并没有任何消息传来,他理应好好待在山上才对,况且先前也答应过萧澜,不会冲动行事。
况且现在下山,又能做什呢?所有人都在寻自己,只怕冒头便会被群起而攻之,不仅不能帮忙,反而会添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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