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微微跳动,照出四周灰蒙蒙桌椅,以及十几张凶狞面孔。桌上放着长刀与夜行服,看便知今晚估摸要出事。众人正在低声交谈,说却是异国之语,再看长相,个个浓眉黑肤高颧骨,像是来自南洋带。
其中个鹰钩鼻男子,看着该是领头人,举起酒碗口气喝完后,便拍桌拿起刀,带头向外冲去,只是门还没出,却又猛然刹住脚步。
段白月持剑站在院中,正在冷冷看着众人。身黑衣几乎要与夜色融为体,银色面具在月光下泛出寒冷光华,眼神如同嗜血猛虎。
对方显然也不会想到,这院中平白无故竟会多个人,顿时大惊失色,纷纷拔刀相向。
段白月道:“不自量力。”
“就知道,点都不意外。”段瑶叹气,“那先回去,你路小心。”
段白月点头,大步进密林。
夜未眠,楚渊头脑有些昏沉,寻条冰凉小溪洗把脸,精神才稍微回来些。回头就见西南军已整齐排成两列,随行还有架马车,单膝跪地俯首道:“参见皇上。”
“平身吧。”楚渊小声咳嗽,弯腰进马车。里头有锦被暖炉,还有点心热茶,几卷书册,想来是怕路途会无聊。
“驾!”车夫长鞭甩,驶着马车路向北而去。
“无妨,刀剑伤而已。”楚渊道,“军队朕暂且收下。至于你,若没其他事,便早些回去歇着吧,不必待在此处。”
段瑶道:“天亮再走。”
“也好。”楚渊笑笑,继续守着火堆出神,也没再说话。
林中片寂静,几乎能听到枯叶沙沙。
当真句哥哥都不提吗?段瑶手里拿着根枯草,又觉得松口气,又觉得心酸想哭。
鹰钩鼻怪叫声,纵身持刀凌空劈下,招式诡异至极,细看不像人,倒像是僵尸。身后十余人亦是从不同方向攻上,试图将人包围斩杀。
段白月闪身躲过,手中寒光闪,玄冥寒铁在清冷空气中发出嗡嗡铮鸣,又在接触到鲜血刹那,剑身泛出诡异花。
惨叫声此起彼伏,鲜血瞬间喷溅满墙。众人在地上翻滚扭曲,惊恐与剧痛几乎淹没神智——招
崇阳,绿萼,祈水,天岷……沿途路过座又座城镇,离西南府也越来越远。夜色深沉,红沐城客栈里头,楚渊仰头饮下杯浊酒,入口辛辣,呛出满眼泪光。
过锰祁河,便是大楚国境。既然跟路,却为何连露面也不肯。
段白月,段白月。
手中酒杯落在地上,顷刻摔得粉碎。楚渊闭上眼睛,心如刀绞,脸颊片冰凉。
红沐城曾经也算是西南重镇,后头却因为河流改道,所以渐渐失要塞地位。再加上土壤贫瘠,也种不出瓜果粮食,因此前些年百姓纷纷搬家迁移,这城里也就空下不少宅子,有些甚至连门锁都已腐烂。
后半夜时候,楚渊换个姿势,靠着树沉沉睡着。
段瑶解下自己披风,小心翼翼将人裹住,又将火堆生旺些,直陪着直到东方露出白,方才转身离开。
耳边脚步声渐渐远去,楚渊睁开眼睛,直看着天空,脸上分不清是何情绪。
段瑶路出树林,而后道:“走吧,回府,皇上没事。”
“现在没事,不代表这路不会出事。”段白月道,“送他回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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