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蒙住眼睛,到朝城再解开,”仇薄灯闭上眼睛,睫毛轻轻颤动,“要给个惊喜。”
微凉光滑绯绫盖过少年眼睛,在空蒙冷月下又覆过雪色肌肤。师巫洛将绯绫绕到仇薄灯脑后,仇薄灯就整个地被他环在怀里。他垂着眼,绯红窄绫在苍白指间绕过,打成个结。
“好。”
他应许。
“要在月色最美刻解开。”
“蒙住眼睛。”
仇薄灯解开自己发带,递给师巫洛,然后仰起头,月光照在他脸庞上,泠泠如雾如纱。
顿顿。
“傻子。”
他语调很轻地骂。
仇薄灯抬眼。
师巫洛银灰色眼眸安静地看着他,像高天,像雪脊,像所有亘古不变事物。每次从梦魇中醒来,他都能在这双眼睛中确认自己存在。
“想带你去看看。”
师巫洛说。
想带你去看看。
打量起周围环境。
直到这时,仇薄灯才发现自己身上盖着师巫洛黑氅,窝在他怀里,由只高大白鹿驮着,行走于片古老森林中。月光流水般地淌过松石,萤虫三三两两地飞舞,偶有发光草木掠而过。只青羽赤喙鸟停在枝干上打瞌睡,头点点,被惊醒后匆匆忙忙地展翅进树林深处。
枯叶沙沙作响。
四周美得静谧又原始。
换做普通大小姐,醒来发现自己被带进古林里,就算再怎迷恋情郎,也该害怕起来。然而仇薄灯只是往师巫洛怀里稍微侧侧,藏得更深些。
“好。”
个慢慢地教什是风月婉约,个认认真真地学,就像曾经个教什是万物,个就牢牢地记住。月光把他们影子重叠在起,从前如此,今朝如此,来日亦如此。
眼睛被蒙住后,世界重新陷入片黑暗。
仇薄灯安静地站在原地,听见身前人直起身时,衣衫窸窣细响,接着只熟悉手握住他,与他十指相扣
白听路风花雪月,陆十好文采也没能熏陶这个人稍微懂点婉约风雅。明明是想让他高兴点,却只会说“朝城很美,想带你看看”,就像曾经通过若木灵傀写字告诉他,鱬城很美,却不会多说几个字彰显自己存在。
不会写情诗,不懂风雅。
放到话本里,十有八九只能沦为往情深配角。
是真傻。
可在他故事里,又怎能让这个傻子沦为配角?
想让你高兴些。
“好啊。”
仇薄灯笑起来。
噩梦影子彻底从他身上褪去。
说话间,白鹿在棵古木下停步,不再向前。前面树林中,有迷雾飘荡。师巫洛带着仇薄灯落到地面,就要抱着他走进去。仇薄灯却挣开他手臂,跳下来,月光顺着绯红衣摆,倾泻到枯叶上。
“要把拐去哪?”
他声音带点缠绵后慵懒,就像晶莹砂糖轻轻碾磨。
“去朝城,会就到。”
“朝城?”仇薄灯微微偏头,想下,“‘洲西有奇山,不知其名,山有迷径,通隐城。城多异菌,荧荧如幻,又有熏华,朝生夕死,有蜉蝣水生,其名曰朝’。《涌洲洲志》说它难寻其路,得见者千年不足二。”
“以前来过。”师巫洛简单地解释,拨开仇薄灯落到鬓边头发,又说,“月下朝城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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