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六道,燃烧殆尽。
其中道,月母经女取走。
又有道,牧狄取走。
……
零零总总,如今还剩下六道残魂。
可不知道为什,残魂之火虽凄凄如缕,却摇摇不灭。
残魂没有回答。
“与数万数十万荒侍相比,百盏命魂灯……”怀宁君笑下,“又算什?”
残魂寂寂。
不言不语。
城中往来者,多死魂魑魅之属,间以戾妖鬼祟,次之则是……
人。
又或者说,应该称他们为“荒侍”。
他们原先也算是修士员。
只是大道难求,而就算修炼有成,面对吞噬万物大荒仍然微弱蝼蚁。是以直以来不断有修士坠邪,以屠杀生灵为祸人间方法,转修“业障”。业障缠身者,便成另类魑魅魍魉,也就无所谓道心之崩塌与不崩塌,便可入大荒。
死之后,这七枚桃木钉就会牵引他魂魄依附到木人上,燃成盏新引路灯。
做完这切,鬼谷子继续向前,不再回头。
万里幽冥路。
百盏命魂灯。
………………………………
“还是炼化不?”
道蒙蒙似有形似无形黑影出现在怀宁君身边,问道。
怀宁君慢慢将盅中酒饮酒,尔后才反问:“你不是试过很多次吗?何必问。”
“可怀疑你在顾恋旧情,”黑影冷冷回答,“你莫忘,就算你留情,他也不见得会对你留情。”稍顿,黑影针见血地指出,“当初仙门和空桑召他回魂时,你既然能够在他残魂里种下傀丝,怎如今连缕行将
怀宁君也不说话,沉默地望着城中那点神魂。
云中之战后,神君身陨,破碎神骨落满十二洲河山,而燃起神魂则落进大荒。其中部分残魂,由巫族召回人间。剩下,则散落在大荒各个地方,承载着他生前“瘴去风来,漫天繁星”执念,日夜燃烧。
共计三十三道。
其中十道,师巫洛九次入大荒取走。
其中八道,炼化邪兵时自行焚尽。
怀宁君提起白玉壶,慢慢地给往酒盅中斟酒,浅碧酒液点点涨高,在暗红血火下色泽有些诡异。
“仅鲸骨城,就有荒侍不下万人,”怀宁君语调不紧不缓,像是有意说给谁听,“整个大荒中,叛离人间邪修,你觉得大概有多少人?”
他是在同缕鬼城中心神火说话。
这缕神火比颜掌门之流在大荒中留下命魂灯还要微弱,它从太古直燃到今日,燃太漫长岁月,更何况大荒又特地在此处造起座朽骨腐肉之城,以阴寒晦气不断冲击,侵蚀它。
按道理来说,早在百年前,它就到枯尽时间。
只剩下骨头云鲸载着嶙峋枯峰在黑暗中缓缓游动。
骨鲸巨大眼窝向外源源不断地流淌出暗沉粘稠血,血水蜿蜒成两条长长河。骷髅与腐肉淤积成壤,白骨与恶念堆砌成墙……与《古石碑记》所载太古大荒不同,而今大荒深处隐隐已经衍化出自己幽冥之城。
怀宁君盘膝坐在云鲸头骨处,自斟自饮。
鬼谷子定下七根桃木钉时候,酒盅于半空中停顿下,片刻,他笑道:“终于又多盏啊。”
慢慢地将杯中酒饮尽,怀宁君垂眼俯瞰为鲸骨盘绕幽冥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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