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声望去,只见名蓝衫先生在台上落座。
“傻傻傻,疯疯疯,似假还真潜蛟龙。走走走,休休休,似梦非梦——”茶馆里说书先生又将醒木拍,声脆响,压下满座喧哗。四下渐渐寂静,他才复又以苍凉调子,将剩下半句开场词徐徐续上,“……转头空。”
叶仓手停在半空中,时间神色有些恍惚。
十二年前,这两句狂歌在十二洲还没这般广为流传,最初唱它人还没披发成佛,还只是个蹲在瘴雾里,快要饿死不靠谱秃驴。
那天,天雪舟子枎城前往鱬城,左胖子、陆十和小师祖踩着木板凳和山海阁陶容长老对赌,他在甲板上练小师祖随手丢给他心法。小师祖把心法丢给他样子,活像从垃圾堆里随便刨本破烂出来……离谱是,上面墨迹还没干。
正琢磨着,又有少年进茶楼。
这少年又高又瘦,模样清俊,穿件灰扑扑袍子,干净还算干净,但针脚缝得歪歪扭扭,也不知道是出自哪位“名家”之手。背后背把用布条缠着长刀,倒是爱惜如命。负刀少年目光扫,径直朝窗户边酣睡三个人走去。
“碗大叶茶,碟豆干。”
店小二微微抽抽嘴角。
得,负刀少年倒比他先来三个伙伴“慷慨”些,好歹多点碟小菜。
又是丁年,又是初雪日。
酒肆茶楼。
小二往来穿梭,给客人们端茶递水上小菜,边忙活,边不住拿眼瞥靠窗张桌。
这“虞家茶楼”坐落在西洲钱来城东西次道交错点上。
虽然和最繁华酒楼没法相比,但也是旅客络绎,往来不绝。想要西去鲸城和北去御兽主宗走荒人、商人和修士,基本都会在这里歇歇脚,访问二出海大船轻舟,探听些今年御兽宗开招新弟子要求。
他边练边心里嘀咕,总觉得这玩意该不会是小师祖喝醉酒瞎写吧?
可没奈何,既然是小师祖给,那就硬着头皮练吧。
“转别来如梦,多少往
“好嘞,客官您稍等。”
店小二笑脸满面地离开。
叶仓摸摸袖子中仅剩几文钱……算算看,已经是拜入太乙宗第十二个年头,他可算是切身体会到,为什以前左胖子提到太乙,总要响亮地从鼻子里哼出口气,然后撇嘴:“呸!穷鬼!”
他艰难地将视线从隔壁桌几盘酱牛肉上移开,落到三位在喧哗声中呼呼大睡师弟师妹头上,额头青筋忍不住蹦两下。
就在他要上前,踹醒这三个不成器师弟师妹时,茶楼里忽然“啪”声脆响。
上下九流,形形色色,什客人小二没见过?
可今儿坐在靠窗大桌那三名客人,却有些奇葩。
看年岁吧,不太像是风尘仆仆想去鲸城寻珠发财商人,这小年纪,能够走南闯北,又背着剑,应该是修士。但看举止吧,也不太像想要去御兽宗拜师——哪个想寻仙觅道,进茶楼不是抓紧时间问今年纳榜有何变更?这三儿倒好,进茶楼,三人通共就点碗最最最最最便宜大叶茶,还没等茶上来呢,就头栽桌上呼呼大睡。
哪家仙门弟子,穷酸到这种地步?
店小二边瞅,边琢磨着,该怎委婉地请这三位主赶紧喝完茶,给后来者腾个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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