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他以为回到从烛南离开,前往巫族漫漫旅途,那场不知道对方各做计划无望私奔……那时候,每次从休憩中醒来,不管是在马车中,还是在轻舟上,总有人为他严严实实地盖好被子,不让寒风侵扰他梦乡。
坠魔后,师巫洛依旧保留这个习惯。
——这个温暖,轻柔,与恶鬼格格不入习惯。
“真不知道你是记得,还是不记得……”仇薄灯低低地说。
话出口,他自己先笑。
前所未有静。
等醒来时,天已经黑。
“怎不喊……”
仇薄灯话忽然止住,他对上双银灰色眼眸。他下意识地伸出手,直到师巫洛低垂下眼睫看他,他才反应过来,那是白月悬在黑石崖上,清光照寒潭,反射进师巫洛眼中月华。
……是月光啊。
不能让这个人离开。
哪怕只是半步。
仇薄灯被扯回潭边,跌进某个人怀里时,他沉默片刻。反思下,仇薄灯后知后觉地发现,某个人坠魔后,恶鬼贪婪本能战胜克制自理智,固执程度和进攻性要比以前强太多……
“算,”仇薄灯半是无奈,半是喟叹,“跟你教什劲啊?”
某个人不说话,只轻轻描摹他眉眼。
,然后被少年没好气地推开。
垂梅如柳,枝堆千山雪。
师巫洛直起身。
斑驳花影中,他坐姿笔直端正,孤俊如竹,面颊线条有种高原与天雪般冷而静美。缱绻柔情本不该与他有什关系,他该是书生笔下最孤独与肃杀刀客,于大雪中提刀杀人,刃滴残血,来去皆默然。
“……装模作样。”
当初是阿洛拿捏不定他记不记得,现在换他分不清阿洛记
“怎不喊?”仇薄灯回过神,问,“天都黑。”
师巫洛没回答,似乎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仇薄灯看他会儿,偏头发现果子已经都洗好,满满竹篮盛放在雪地里。旁边还用老枝落木搭起个小架子,洗好盘口双耳铜釜已经悬在横枝下,就是还没生火,在专门等他醒。
起身时,盖在身上烟罗衾滑下来。
仇薄灯怔下。
仇薄灯推开他手指,懒洋洋靠着他躺下,翻个身,:“快洗果子,别偷懒。”
恶鬼听话地收回手,开始清洗果子。
他身上来自大荒气息太重,不想损坏果子,就只能如凡人般亲手个个水中濯洗。仇薄灯枕在他腿上,看潭面波光漾漾,水纹映在红彤彤果子上,映在阿洛指节上。看着看着,不知不觉间,就沉沉睡去。
没有原以为会做噩梦。
睡着后,黑暗寂静,有清凌凌气息环绕着他,把埃尘与喧嚣隔绝在外,只有水在静静流淌……像回到太古太古,切都还没有发生,切都还存在。这觉睡得前所未有深。
仇薄灯将手从他指间抽回,乜斜他眼,把竹篮自树上拉下来,没好气地塞进他怀里。
“剩下,你自个洗去。”
说着,起身就往另处潭边走去。
走出没步,就被拉住。
师巫洛握住他手腕,力气倒也不大,但却无法挣开,有细细黑链缠绕在两人腕上,密不可分……自大荒回来后,他们始终是在块,便是他沉睡,仇薄灯也将他寄身若木灵藏在袖内。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