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剑悄悄向后挪挪,藏进荷叶里,假装自己也是根荷梗。
仇薄灯:……
好个“剑立荷群”。
忽然就明白太乙那群家伙,怎那喜欢顶着张面瘫脸,养、不,供只猫猫狗狗,精怪神兽。别不说,看它们犯蠢,还蛮解压……就像君长老那只秃毛凤凰,天天偷鹤老酒被哮天犬咬,还老记吃不记打……太乙……
太乙。
绯刀沉默寡言,任劳任怨。太剑哭二闹,就差去上吊。起先翻来滚去,就差把仇薄灯床头板给敲裂。后来被仇薄灯丢出去老远,又歪歪斜斜飞过来,坚持不懈地制造噪音。仇薄灯被子扯,耳朵捂,翻身就睡。
睡就睡好几年。
醒来后,太剑突然转性子,格外乖巧。
别说让它去劈柴削砖,就连让它去拌泥抹灰都没问题——唯问题,就是这家伙,不知道什时候,觉醒个渔郎癖好。天到晚,得空闲,就“咻”往城西莲池跑,叉鱼逮蟹,闹得莲池里水族个个自危。
眼下,太剑在莲池里忽起忽落,瞄准条躲在荷叶下又肥又大又呆鳜鱼。
“西城区鬼市十三条街要相互交错,门扉幽深,酒旗要藏在胡同里,茶旌要半掩在廊心墙后,还用方正石砌墙不合适,太严肃……”仇薄灯坐在石亭中,举着张画得密密麻麻图纸,拿洞庭笔笔端抵着下巴,认真琢磨。
日月琉璃灯被悬在攒尖顶正中心。
银辉和淡金顺着飞扬屋脊铺洒出去,将湾莲池照得通明。荷叶和荷花边沿,勾勒出或明或暗线。风吹,整片莲池荷叶起起伏伏,叶下水光漾漾。游鱼三三两两,受惊就躲到新叶影下。
师巫洛就坐在石亭下莲池塘阶上,边挑拣要用醉橘,边听仇薄灯删删改改。
幽冥城大到九十九层高塔,小到砖石,都是他们两人起亲手修起来。进展不快,到现在也只搭起个大概框架。城东城南还好些,房屋院落,池山曲水,差不多都完成。城西城北则还只粗糙地画出街道。
思绪像根拨动琴弦。
往事如尘埃,突然扬起,又很快落下。
仇薄灯垂下眼睫,怀抱卷轴,步步走下石阶。刚在师巫洛身边坐下。件沾着清凌凌草木大
哗啦——
剑势极其凌厉,水花极其漂亮。
片荷叶被水珠打得倾斜,节鱼尾画出个优美圆。鳜鱼擦着剑身,滑到节荷梗后去。鳜鱼嘲笑般,吐个泡泡,紧接着三扭两曳,就不见影子,动作之敏捷,哪有方才那慢吞吞迟钝模样。
只剩太剑剑穗滴水,傻插在泥浆里。
“阿洛,用虎皮石吧,选浅玉色和蓝灰色,砌成鱼鳞状……”仇薄灯抱着图纸,刚走下石阶,恰巧就目睹太剑终日打鱼,终于被鱼欺幕。荷池时间静得只有阿洛清洗醉橘舀水声。
两人都不急。
今天造座磨坊,明天添架水车。
兴起就忙活,兴过就躲懒。
时间就这懒洋洋地,在琐琐碎碎小事里慢慢淌过。曾经身份那那尊贵神君和天道,把日子过得无比闲散……剑断鸿蒙太剑和斩杀大荒幽冥绯刀,就这沦为对劈柴斩木好伙伴。
——要是左月生在此,定会心痛得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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