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鼓鼓,有几分可爱。
仇薄灯把下巴搁在卷轴顶端木珠上,视线停留在师巫洛指尖跳跃银光上,思绪散散漫漫,成片粘稠蒙蒙白雾,起起落落……渐渐地,仇薄灯精致脸被毛领埋大半,漂亮黑瞳逐渐空茫。
忽然间,手被人拉过去。
仇薄灯如梦方醒,只觉得掌心被放样东西。
低头看。
再过段时间,应该就可以回忆得更久些……再再过段时间,应该就可以主动去回忆……他现在还没办法接受太乙终局,更没办法去想,是自己手促成他们死期。他记忆是落满灰尘皮影戏,他在慢慢地,点点地,去习惯,去接受。
也许要用很长时间,但总有把所有灰尘都擦拭干净那天。到那天,他就能将东洲十八年明媚岁月,坦然地摆放在心底。
忘忧忘忧,忘便无忧。
可仇薄灯不想忘。
生生死死走过,属于“神君”时间太多太多,而属于“仇薄灯”,属于“小师祖”,只有那短短十八年——无忧无虑十八年。群人明知无力,还义无反顾,为他撑起十八年。
氅就罩到他肩膀上。他微微低头,把自己埋进大氅边沿圈厚厚毛领里,凝视水面。
……已经好很多。
已经可以在清醒时候,去想起太乙。
仇薄灯手拢着师巫洛大氅,莹白指尖有搭没搭地拨动水面,盯着圈圈荡开水纹,以此放空思绪。
他还不怎敢过多地去回忆太乙。
是盏镂空雕花橘灯。
师巫洛看着他,银灰眼眸印着橘灯摇曳光影,如日镀雪山。
“许个心愿。”
会好。
会慢慢地都记起来。
仇薄灯抱着卷轴,转头看阿洛洗要用来做蟹酿橘橘子。看他捡出粒饱满浑圆醉橘,用小刀在橘皮蒂下两指处绕圈。刀很薄,刀身像弯流水,师巫洛动作轻巧,仿佛条白练在指间绕过。
推挑。
醉橘顶部就揭开个完美圆,露出裹着白袄簇在起橘子瓣。
只敢短暂想到,又立刻借助其他事情,强行岔开思绪。只敢这……这懦弱偶然回忆起三两趣事,在那瞬间,重温当时高兴。然后赶在后续疼痛还没得急撵上前,急急忙忙地逃跑。
看水纹,看风灯,看月华。
让所有变幻事物,吸走自己注意。
再过段时间应该就可以吧。
仇薄灯模模糊糊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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