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十
，人们为什
会信神拜佛？”他轻声问。
陆净摇摇头。
“因为无能为力。”不渡和尚拈
朵芦花，又放飞它，它在月下于江面漂泊，“十，生于天地，渺若埃尘，无枝可依，无岸可泊。时势星半点
变化，落到人们头顶，就是毁天灭地灾难。”
如此渺
是。
陆净觉得这就是场谋杀。
场属于笔墨纸砚谋杀，场属于史书春秋谋杀。人们用个新语境替代段旧过去，用个新含义取代段旧回忆。久而久之，哪怕再有人提起“神君”“四极”，再有人说起“太”“太乙”，熟悉字词，说也不是最初人和事。
这就是场漫长、声色不动、连根拔起谋杀。
偏偏，所有能与旧时代回响人。
江边蹲着个瞎眼和尚，还有个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白衣青年。
——是重定天地后第五百年。
不渡和尚发宏愿，陆净药谷事务繁忙，大家这些年都很忙，只能每隔二十年在芦花江边聚上聚，有时候是四五个人，有时候是二个人，有时候个人也没有。
“
不明白，”陆净搁下笔，看刚写好纸张无火自焚，点点灰烬，落到江中。灰烬上字迹，先是变得鲜明，后又很快黯淡下去，水冲，就什都没有，“……和尚，不明白。”
不明白，为什就连太乙也要眼睁睁地看，人间点点，如风沙摩崖样，将小师祖，将神君渐渐淡忘。
是“世英名，干系于此”呢。
无怪乎人们常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左月生不愧是仇大少爷不打不相识损友，这种记小本本做派，颇有几分相似。陆净琢磨着……自己是不是该找个机会，把仇大少爷那堆积如山记仇本给把火给烧？
转念想，仇大少爷记性那好，八百万字《七衡通录》死又活，活又死，千年万年，都能记得字不差……真把火烧，也没什用。
反要再加条“罪状”。
“误交损友啊误交损友。”
都在沉默。
陆净想做点什，想写些什，想让人间记住些什，可落笔，文章未成，书卷先焚，神君切，都成不留于世禁忌……陆净不知道，这到底是仇薄灯自己不愿意人间记住他，还是另个人不愿让人间对他肆意评判。
“可被人记住，对他又有什意义？”
不渡和尚问。
茫茫似雪芦花在风中起伏，瞎眼不渡在月光中跌坐，眉目平和。
东洲灯霄年年复年年，年比年盛大。
文人墨客，洋洋洒洒，写下无数歌颂太乙镇中钧诗篇，纸灯竹灯，从此被赋予寄托哀思追悼，膜拜英魂含义——可谁知道，当初太乙放飞纸灯，只是不想让小师祖在夜晚独登高台时候，只能面对死寂漆黑山影？
陆净真不明白。
他可以高高兴兴地庆祝好友离开，去幽冥，去黄泉，却始终不能明白，为什要这样，任由人间将神君，将过往切点点遗忘。
就像场不动声色谋杀。
陆净扼腕长叹。
只是脚步分明是轻快。
是很多年前，芦花江边徘徊犹豫时，没有过轻快。
………………………
很多年以前，芦花如雪，江水载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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