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澜蹙着眉正要把手机揣回兜,忽然被股快准狠拉力扽,像有把勾子,不由分说勾着他整个人往右趔趄半步。他站稳后茫然抬头,只见那个风风火火家伙书包上坠着他相机包,从门口扬长而去。
谢澜:“唉——”
戛然而止。
卡壳。
该怎称呼来着?
“变砖,没救。”她叹气说。
谢澜跟漆黑屏幕又僵持几秒,把线拔,低声说句“谢谢”。
他自动往旁边让让,让身后过来人结账。
“就奶茶吧,不会挑。”
“不知道喜欢什口味。”
谢景明是在他抵达希斯罗机场时才终于接受儿子真要回国事实,谢家在英国扎下十几年,这边早没亲人,通讯录找圈最终求来接他人是妈妈发小赵文锳,切都充斥着不靠谱。
和乌泱乌泱接机人互瞪半分钟后,谢澜自闭地重新把毛衣领子往上扯扯,垂眸快步离开,打算找地方借个电脑抢救下手机。
好像有句中国古诗可以描述此刻心情,怎背来着……
十年生死两茫茫。
下句不记得。
,十几个小时飞行疲惫感在这刹那尽数涌起,又很快被故乡晴朗驱散。
坐在最后靠过道男生还伏在书包上浅眠,长腿蜷屈在狭窄空间里,削平肩随着呼吸轻轻伏动。在飞机聊天人中,他安静得有些格格不入,周身勾勒出淡淡孤独感。
飞机着陆瞬,他忽然醒。骨节分明手指扽住毛衣领子往下拉,仰过头抵着座椅靠背醒觉。
窗外光在那张脸上打下条光带,明暗交错,轮廓与五官皆是少年特有柔和分明。
片刻后他睁开眼,起身从行李架上取下琴盒,把只黑色相机包挂在书包肩带上,全都拢到右肩,迅速从满舱活动腿脚乘客间穿过。
朋友、先生、男孩,都不太合适。
在英国可以直接喊“mate”,“mate”中文是什?
小伙计?
很小语言点,却能把语言系统错乱人活活卡死。
谢澜不到三岁被带出国,在谢
“也第次见,不解。”
旁边人说话带着股敷衍,但嗓音有些清凉质感,听起来很舒坦。谢澜下意识回头,看到却是部手机,而后才是屏幕后脸。
那个男生漫不经心地抬眸朝谢澜看过来,手腕随动作偏偏。
谢澜迅速往旁边挪步。
那人识趣地把屏转过去捂在衣服上,低低说句抱歉,拿着奶茶擦过。
哦,游子归国心凉凉。
很顺。
他能感觉到中文天赋正随着踏上这块土地而飞快苏醒。
*
便利店老板娘在柜台后抻着脖子盯谢澜手机。数据线另头插着她电脑,无论怎折腾手机都不亮,电脑也无法读取设备。
航班晚点两个小时,谢澜运气不好,用三年多手机在不久前突然黑屏,紧接着进入自动开机关机循环中,折腾几小时后彻底报废,充不进电。
他没有托运行李,迅速甩掉大部队,第个过海关,只身出现在接机通道。
来接机人谢澜不认识,电话号没来得及背。
通道里人头攒动,他视线飞快扫过那些陌生脸庞,试图寻找个写着“谢澜”或“LanXie”牌子。
很不幸,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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