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沉流水自青苔滴落,水声敲在神经上。
——万神在注视这里。
青金石排扣被枚枚解开,仇薄灯没有抗拒,只是不自觉地紧张,下意识抓住披挂在祭坛边沿藤萝。
他犯个错:这里是图勒最古老祭坛。
原始时代祭祀,向来是以活物为祭。为不让祭品挣扎,祭坛周围藤萝全是残酷看守者。被触到瞬间,它们立刻执行起自己使命——根根藤萝化作最柔韧绳索,在瞬间缠上少年伶仃腕骨、手肘、踝骨……
火光在晕在少年睫毛,仿佛是两只轻轻栖息蝴蝶。触即碎。
图勒巫师固定他手指,无意识加重力道。
“阿洛,”仇薄灯吸吸鼻子,慢慢说,“如果你不懂什是疼,什是痛没关系,那替你疼好。”
他们两个,个疯子,个病人,都学不会该怎去爱自己。那就这样吧,互相成为对方感知,互相成为对方脆弱与不堪,互相替对方爱自己。只要他们凑在起,就谁都还是个有血有肉人。
短暂沉默,图勒巫师抱起他。
他感到喜悦,种不知名喜悦。
熟悉到记得每道浮雕起伏扳指抵在下颌,仇薄灯被图勒巫师侧转过脸庞,品尝另外半边脸上泪水。
“不准老是那受伤,”仇薄灯抱住他脖子,闷闷地,“受伤不能就任它去……”
“好。”
图勒巫师吻他又薄又红眼尾,把它们吻得更红更艳。
绕紧、扯开。
青苔潮湿深绿,衬出素白玉。
“阿洛!”
仇薄灯被迫抬起头。
他小小惊呼声,下意识向祭坛守护者求救。守护者俯下身,以窄布,蒙住他眼睛。
“好。”
“言为定。”
“言为定。”
听到图勒巫师回答,仇薄灯终于露出个笑容。
图勒巫师俯身,把他放到祭坛上。视野中,尊尊远古原始神像自高处俯瞰,燃烧火在苍白鹿首眼窟中缓缓跳跃……神秘而威严,庄重而古老,冥冥之中力量笼罩这蛮荒祭祀之所。
“你要是敷衍,”仇薄灯抓住他头发,让他看着自己,“那以后,你受什伤,就把自己搞成跟你样。”
图勒巫师低头,对上仇薄灯眼睛。
——那双漂亮黑瞳里没有丝开玩笑意思。
“你哪根骨头断,就敲断自己哪根骨头。你流多少血,就跟你流样多血。”仇薄灯声音很轻,他把自己脸颊贴在恋人脸颊上,浓密睫毛低低垂下,“你要是不在乎自己,那就不要在乎。”
“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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