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比亚斯个箭步跳到门口,他走到街心,开始大声叫喊。他用尽全身力气喊着,深吸口气再喊,然后稍停片刻,更深地吸口气,大海上,那气味还在。但还是没人回应他。于是他挨家挨户地敲门,连那些没有人住空房子也敲遍,最后,他闹出来动静和狗叫声混在起,吵醒每个人。
很多人都没闻见。但有些人,特别是那些上岁数,纷纷走到海边去享受这种香味。这是股浓重香气,掩盖过去任何种气味。最后,有些人筋疲力尽,回家去,但大多数人留在沙滩上继续睡他们觉。天亮时候,这气味浓到让人感到呼吸都困难。
托比亚斯几乎睡整天。到睡午觉时候,克洛蒂尔德也上床,他们连院门都没关,在床上嬉闹下午。他们先是学蚯蚓,后来又学兔子,最后学乌龟,直闹腾到天黑,世界重又暗下来。空气中仍旧弥漫着玫瑰花香气。不时有音乐声飘进房间。
“是从卡塔里诺店里传来。”克洛蒂尔德说,“定是有什人来
谎。”女人说这话时头都没抬,“他什也没闻到。”
“那是差不多十点钟事儿,”托比亚斯说道,“当时正在撵螃蟹。”
女人缝好衣服领子。
“你在说谎。”女人坚持说道,“谁都知道你说谎。”她咬断线头,从眼镜上方看托比亚斯眼。“不明白,你特意抹头油,把鞋子擦得锃亮,就是为跑来对说这样不恭不敬话吗?”
那天以后,托比亚斯开始关注大海。他把吊床拴在院子走廊上,整夜整夜地守候,大家都睡着时候这个世界上发生事情让他感到惊讶。好多个夜晚,他听见螃蟹在绝望地抓挠,想要顺着柱子爬上来,直到好多天后它们累,自己放弃。他知道克洛蒂尔德是怎睡觉。他发现她那笛声般鼾声会随着气温升高变得越来越尖锐,最终变成七月令人昏昏欲睡空气中个沉闷单调音符。
开始,托比亚斯守望大海方式和那些对大海十分解人样,紧盯着地平线上某个点。他看着大海改变颜色,看着它暗淡下去,变得泡沫翻滚,肮脏不堪。大雨倾盆日子,大海消化系统被搅得团糟,它每打次嗝,就会把堆垃圾甩上岸来。渐渐地,他学会像那些最解大海人那样守望它,他们甚至不看大海,但哪怕在梦里也记挂着它。
八月里,老雅各布妻子死。天亮时候她死在床上,人们不得不像对其他所有人样把她扔进没有鲜花大海。托比亚斯还在守望。他已经守那长时间,这已经成他生活方式。天夜里,他正在吊床上打盹,忽然觉得空气里有什东西正在发生变化。那气味阵阵地传来,就像当年那条日本船把船烂洋葱倒在港口那次。过会儿,那气味凝固在那里,直到天亮都没有消散。托比亚斯直等到它浓得能用手抓把给人看才从吊床上跃而下,走进克洛蒂尔德房间。他次又次摇晃她。
“那气味来。”他对她说。
克洛蒂尔德用手驱赶着那气味,就像扒开蜘蛛网样,之后才坐起身来,但下刻又头倒在温热毯子上。
“让它见鬼去吧。”她说。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