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下意识地把手放在手枪上。
“什女主人!”
“老阿玛迪斯家女主人。”
“那您就根本不是这个世界
“你要上哪儿去?”
“风吹到哪儿就上哪儿。”摄影师说完就走,“世界大去。”
祖母叹口气。
“也并不像你想象那大,没良心东西。”
恨归恨,她连头都没回下,她双眼不能离开那座修道院。多少个白天,天热得像是在矿井里样,多少个夜晚,四下里狂风乱舞,她就这样目不转睛地盯着修道院,那段时间正是冥思静修日子,没人走出修道院步。印第安人在帐篷旁边用棕榈叶搭起座小棚子,在那里拴上自己吊床,但老祖母每天很晚才睡,她坐在宝座上打着瞌睡,不时从兜里掏出点儿未烹煮谷物放进嘴里嚼着,带着头卧倒老牛那种不可战胜懒散气质。
射程之外,便放下手上公务,专心为祖母解忧。
“您这会儿需要是位有分量人物来替您说句话,”他点拨祖母,“这个人可以写封信,签上大名,担保您道德高尚,品行优良。您认识奥内西莫·桑切斯参议员吗?”
祖母坐在烈日下,高贵屁股下那张凳子又窄又小,她没好气地答道:
“在这片广阔荒漠里,不过是个孤苦伶仃可怜女人。”
镇长右眼由于炎热有点儿斜视,他同情地看着祖母。
天夜里,队蒙得严严实实卡车从她身边慢慢开过,它们都没开车灯,只是车身绕圈彩色灯泡,看上去就像座座幽灵般在梦游祭坛。祖母立刻就认出这些车,因为它们和两个阿玛迪斯当年卡车模样。车队最后面那辆放慢速度,停下来,从驾驶室下来个男人,到车厢里收拾什东西。这人看上去就像是两个阿玛迪斯翻版,帽檐翘起,脚蹬长筒皮靴,胸前交叉系着两条子弹带,背杆军用步枪,还带两把手枪。老祖母被股无法抗拒诱惑支配着,向那个男人开口。
“你认不出是谁吗?”她问道。
男人毫不客气地举起手电筒朝她照过来。他仔细看看那张因为彻夜不眠而显得疲惫不堪面孔,那双因为劳累而显得黯淡无光眼睛,还有那头灰扑扑头发,这个女人虽说上年纪,又累得够呛,脸上还被手电筒光粗鲁地照射着,但曾经应该算得上世上第等美人。他端详许久,最后确定自己从来没有见过她,便关上手电。
“唯确定就是,”他说,“您肯定不是救苦救难圣母。”
“你正好说反,”祖母声音甜腻腻,“是女主人。”
“那您就别在这儿浪费时间,女士。”他说,“您见鬼去吧。”
老太太自然没有去见鬼。她把帐篷往修道院对面扎,坐下来开始沉思,像个孤军奋战勇士在围困座戒备森严城堡。那位四处游荡摄影师深知老太太秉性,看见她坐在大太阳底下,目不转睛地盯着修道院,便把他那套家什收拾起来,绑在自行车后座上,准备独自离开。
“倒要看看谁先吃不消,”祖母说,“是他们还是。”
“他们已经在这里待三百年,仍旧坚持着,”摄影师说,“要走。”
祖母这才看见他自行车上捆得满满当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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