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曲有几个音符。有人想睡觉,但不是因为困倦,而是出于对睡眠怀念,他们为此想尽切办法。人们聚集在起无休止地闲聊,连几个小时重复着同个笑话,他们把阉鸡故事越讲越复杂,简直到使人恼火程度。那是种没完没问答游戏,讲故事人问大家要不要他讲阉鸡故事。大家说要,他就说没有让他们说要,而是问他们要不要他讲阉鸡故事,大家说不要,他就说没有让他们说不要,而是问他们要不要他讲阉鸡故事;要是大家不作声,他就说没有让他们不作声,而是问他们要不要他讲阉鸡故事。谁也不能走开,因为讲故事人会说,没有让他们走开,而是问他们要不要他讲阉鸡故事。就这样周而复始,整夜整夜地重复着那个恶性循环。
霍塞·阿卡迪奥·布恩地亚知道这场疫病已经传遍全镇,便召集各户户主,给他们讲解他所知道失眠症情况。大家决定采取措施制止这灾难传布到沼泽地其他居民区。他们把阿拉伯人带来换金刚鹦鹉山羊脖颈上铃铛解下来放在镇口,供那些不听从放哨人劝告和请求,硬要走访镇子人使用。凡是在那时经过马贡多街道外乡人,都必须摇铃告警,以便使患病者知道他们是健康人。不允许他们在这里吃喝任何东西,因为毫无疑问疫病是从口中传入,而切食物和饮料都染上失眠症。这来,病害就被圈在镇范围之内。隔离十分有效,因此到后来人们对这种紧急状态也习以为常,他们照常安排生活,劳动也恢复原来节奏,谁也不再为那无用睡眠习惯发愁。
还是奥雷良诺想出个办法,在几个月中制止记忆流失。办法是他偶然发现,因为他是最早患病几个人之,对失眠有经验,他利用时间学得手高超银匠技艺。有天,他寻找个铁砧,那是他打制金属箔片用,可是想不起它名称。他父亲告诉他:“叫砧子。”奥雷良诺把这名称写在张纸片上,用胶水粘在铁砧下面:砧子。这样他就可以放心,不致于将来忘记。他没想到这就是遗忘症最初症状,因为这东西名称太难记。可是没过几天,他发现试验室里几乎所有东西他都叫不出名称。于是,他就给它们标上名称,以便今后读就能识别。当他父亲惊讶地告诉他,自己幼年时印象最深事情现在也想不起来时,奥雷良诺便把这个办法告诉他。霍塞·阿卡迪奥·布恩地亚首先在家中实行,不久又推广到全镇。他用蘸墨水刷子给每样东西写上名称:桌子、椅子、钟、门、墙、床、锅。他来到畜栏里,给牲畜、家禽和植物都标上名字:牛、山羊、猪、鸡、丝兰、海芋、几内亚豆。他们通过逐步研究遗忘症无穷可能性,明白总有天他们虽然看字能认出东西,但记不得它用途。因此要写得更加清楚。那块挂在牛脖子上字牌,就是马贡多居民决心同遗忘作斗争范例:这是牛,每天早晨应挤奶以生产牛奶,牛奶应在煮沸后加入咖啡,配制牛奶咖啡。他们就这样在种难以把握现实中生活着,这现实暂时被文字挽留着,可是旦人们忘记文字意义,它就会逃走,谁也奈何它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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