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之后还会退回起锚港,果真如此。费尔米纳受夜折磨,把胆汁都吐出来。她把自己捆在舱房床上,船舱不但狭窄得让人端不过气来,而且又臭又热,跟小饭店茅厕样。船颠簸得非常厉害,好几次她都以为床上皮带要被扯断。甲板上传来断断续续痛苦喊叫,跟翻船似。隔壁舱房传过来她父亲那老虎般鼾声,更增加恐怖气氛。将近三年来,这是她第次度过个不眠之夜而又丝毫没有想到阿里萨。与此相反,此时阿里萨正在店堂后房吊床上辗转难眠,分钟分钟地计算着那总也过不完时间,盼望着她归来。黎明时分,风突然停止,海面上重又变得波平如镜。费尔米纳发现,虽然头昏脑胀,她还是睡着,因为她是被锚链轰隆声吵醒。她解开床上皮带,从天窗里探出头去,希望能在港口嘈杂人群里看到阿里萨。然而,她看到是被晨潮染成金黄色棕桐树丛中海关仓库,是里约阿查港朽槽木码头,他们船头天晚上正是从这个地方起钱。
这天其它时间,她都觉得恍如在幻觉中,她仍然在那个直住到昨天家里,应酬着那些曾经送别她相同客人,说着同样话。正在重复着已逝日子某片断,这种感觉使她惶惑。这种重复没有丝毫变化,只要想到乘船旅行也是走回头路,费尔米纳就不寒而栗,单是回想昨夜旅行,就够她胆战心凉。可是除此以外,回家只有种办法,就是骑着骡子沿着悬崖峭壁走两周,而且比上次情况更加危险,因为从安第斯山地区考卡省开始新内战,正在向这个地区其他省份蔓延。于是,晚上八点时分,还是那群七嘴八舌吵吵嚷嚷亲戚又把她送到港口,他们又次洒下告别泪水,送给她那些原封不动、船舱里放也放不下大包小包临别馈赠。起铺时候,送行男人们朝天开枪,为帆船送行。洛伦索?达萨在甲板上用左轮手枪连放五响作为回答。费尔米纳担心很快就烟消云散,整夜都是顺风,大海散发着鲜花芳香,她没系安全带就酣然入梦。睡梦中,她又看见阿里萨,他摘下她过去常见那副面孔,那实际上是副假面具,不过那副真实面孔跟假面具模样。梦中这不解之谜,使她大早就起床,她看见父亲正在船长房间里喝兑白兰地苦咖啡,酒使他眼睛变歪,他脸上没有露出对归程丝毫担心表情。
他们正在进港。轻便船从停靠在港湾市场里迷宫似帆船群中无声地滑行着。
市场臭味,远在好几西班牙海里之外海面上就能闻到。密密麻麻牛毛细雨,遮住天边鱼胜白,不久细雨变成瓢泼大雨。船帆被雨水浇得耷拉下来轻便船,穿过“鬼魂湾”,在市场码头跟前抛锚时候,站在电报局望台上阿里萨眼就认出它来。昨天,他直等到上午十点,直到从份偶然电报中得知轻便船因遇到打头风而推迟抵港时间。这天,他从早上四点钟起就在那里守候。
他仍然在那里等着,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些小艇,它们准备把决定冒着,bao雨下船旅客接到岸边来。大部分旅客不得不中途从搁浅小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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