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厅里挂吊床,什也没带人,就睡在餐厅桌子上,把在整个航程中至多换洗两回台布扯来盖在身上。入夜以后,阿里萨几乎是整夜地辗转反侧,不能人睡,他从河面上吹来凉爽微风里,听见费尔米纳声音,对她回忆安慰着他寂寞。轮船迈着巨兽步伐在浓雾中前进,在轮船喘息声中,他听见她在唱歌,直到地平线上升起第抹玫瑰色霞光,那歌声还在回荡。新天不知不觉地降临在渺无人烟杂草丛生原野和浓雾紧锁湖泊上。他认为这次旅行再次证明母亲聪明,于是他又觉得有勇气忘掉过去,并且继续生存。
在深水里走三天之后,横梗沙滩,或明或暗激流,使航行变得更加困难。
河水浑浊,而且越来越窄,两岸是参天大树纵横交错原始森林,隔好阵子才能在供轮船烧锅炉用柴堆旁边看见间茅屋。吱哇乱叫鹦鹉和上蹿下跳看不见影子小猴,使炎炎午时显得越发闷热,晚上必须把船拴在岸边睡觉,这样来,仅仅因为还活着,就让人无法忍受。除闷热和蚊子外,还有那股晾晒在栏杆上液肉散发出来腐臭味儿,同样令人难耐。大部分乘客,尤其是欧洲人,都离开臭气熏人舱房,在甲板上踱来踱去熬过长夜,用拭擦涌流不断汗水那块毛巾,轰赶应有尽有蚊虫小咬。天亮时候,每个人都已经筋疲力尽,被蚊虫咬得鼻青脸肿。
那年,自由党和保守党之间时断时续内战又爆发新事端,为维持船上秩序和保障乘客安全,船长采取异常严厉预防措施。他取缔当时旅途中最喜闻乐见消遣——朝在沙滩上晒太阳鳄鱼开枪——以避免发生误会。后来,在次争论中,某些乘客分成势不两立两派,他下令收缴所有人武器,答应在旅途终点归还。即使对那位英国公使,船长也毫不通融,这位从启程第二天早就换上猎装,挎上支高精度卡宾枪和支猎虎用双筒猎枪。驶入特内里菲港上游以后,限制措施更加严厉。在特内里非港,和艘挂着表示瘟疫黄旗船交错而过,船长没能得到关于那个报警信号任何情报,因为那艘船对他信号未予回答。就在当天,他们碰见另艘运牲口去牙买加船,这艘船告诉他们,那只挂着瘟疫标志船上载有两个霍乱病人。并且告诉他们说,霍乱正在席卷他们即将驶过那段流域。于是,不但禁止乘客在下几站港口下船,而且也不准在那些装添燃料荒无人烟地方下船。——就这样,在到达终点站前那段旅途上——整整六天乘客们都养成坐牢般习惯。在这些日子里,人们鬼鬼祟崇地你相传,欣赏套色情荷兰明信片,谁也不知道那是从哪儿传出来。但任何个河上“老江湖”心里都有数,那只不过是船长多年来收藏色情明信片中小部分样品而已。就是这种望梅止渴消遣,也仍然以徒增腻味而告终。
阿里萨以他那种使母亲担忧、令朋友们恼火矿石般耐心,忍受着旅途煎熬。他没同任何人发生过接触。时光轻易流逝,他倚栏而坐,时而看着动不动地在沙滩上晒太阳鳄鱼张开密排利齿大嘴捕获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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