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重点。”浈献王说,“他问,为王之道当如何?道,忠君为主。他又问,手握重兵当如何?道,护守山河。他再问,为友之道当如何?道,有情有义。”
“父王其实是个性情中人,爷爷理应开心才是。”兰渐苏说。
浈献王摇摇头,眸光里颜色是暗淡茫然:“父王当年听这般答案,死前刻,便恨恨喃喃念着‘天亡夙氏,天亡夙氏’。去得死不瞑目。”
为浈幽,老王爷去得死不瞑目,亦是合情合理。
兰渐苏明白老王爷意思,也明白浈献王想和他说什。不
“那年他去围场骑猎,被头野狼突袭,便从马背上摔下来摔死。”浈献王说。
兰渐苏点点头:“嗯,爷爷去得不算太狼狈。那只狼最后杀?”
“没,叫他跑。父王说,凶狠和狡诈是狼天性。要是心存点仁念,就会死在它爪下。”
浈献王语气和眼神这般自然,令兰渐苏不懂此时他是仍傻着,还是清醒。
“父王临死前,问几句话。”
他按住兰渐苏胳膊,眼神瞬间尖刻地将他瞪着:“是你,你这只小狐狸,今天还不让捉到你?”两声冷笑,言语越发疯癫,“你这只狐狸精,瞒得所有人,瞒得过吗?哈哈哈,哈哈哈!”
兰渐苏无可奈何作两声叹,拉起浈献王道:“好好,狐狸你抓到,现在安心回去睡觉吧。”
遮雨廊道连着每间屋子,兰渐苏送浈献王回到他自己屋。
床被没动过,浈献王今夜压根就没上这榻。
兰渐苏掀开被子,手在床褥上扫几扫,扫暖和,要浈献王躺上去。
夜里场料峭春雨,越下越冷,杏雨梨云四月春,夜半冷出冬季寒。
兰渐苏被场梦惊醒,不过醒后,却不确认自己究竟是被梦惊醒,还是被寒风吹醒。厢房外头门没合上,无怪冷风在屋内卷得这般劲。
兰渐苏披件外袍,起身将去关门。
走至门前,却见檐下门台上正襟危坐着个人影。
凭背影,兰渐苏眼认出:“父王?”
兰渐苏就地坐在榻边:“什话?”
浈献王道:“他问,为王之道当如何。你说如何?”
兰渐苏脑子里没个成形答案,随意答个:“雄踞方。”
浈献王大笑几声,说:“若当初是你这个答案,他兴许会高兴得活过来。”
兰渐苏:“这说来,爷爷其实是被你气死?”
替浈献王脱鞋袜,给他掖好被子。他见浈献王此刻呆呆凝视着床架。
床架上只结网小蜘蛛,困住只比灰尘也才大那点儿蚊蚋。兰渐苏袍摆裹手,将它们连带蛛网起抓下来。
“父王……”浈献王道,“父王是从马背上摔下来,摔死。”
“什?”
兰渐苏不是没听清,是听太清反而理解不来意思。他父王,突然来句他父王父王。
浈献王未作反应,兰渐苏绕到他身前,见他两眼不眨,聚精会神盯着雨。
“父王,这晚不睡,在这里做什?”
浈献王竖起根手指在唇前:“嘘,你不要吵,抓狐狸。”
兰渐苏向外看两眼:“下这大雨,哪有狐狸?”
浈献王身体探前探后,前后看个遍,目光最后凝聚在兰渐苏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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