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维没好气地挠挠头发。
“不是……不是……但你不能自己开车吗?就开你们那天来时候坐那台日本小缝纫机。”他据理力争。
“没有驾照。”她边回答边擦掉嘴唇上血渍。
“怎会没有驾照?”欧维问,就像这句话对他来说毫无意义。
她又不耐烦地叹口气。
她高高仰着头,欧维冲着她下巴颏说话。
“谁是帕特里克?”欧维问下巴颏。
“丈夫。”下巴颏回答。
“盲流?”欧维问。
“就是他。”下巴颏回答。
浓稠红色液体从她鼻孔往下淌。她只手捂着脸,另只手冲着他通挥舞。
“你得送去医院。”她仰着头说。
欧维满腹狐疑。
“你他妈说什呢,振作点儿。就这点儿鼻血。”
她用大拇指和食指使劲夹住鼻梁,骂句,欧维猜是波斯语。然后她不耐烦地摇头,血滴到外套上。
说好吗?欧维清楚地记得当时立下誓言。她根本不应该先死,不是明明说好,先死是他吗?难道不是这样吗?
欧维听见有人敲车库门。他置之不理,压压西裤裤缝。在后视镜里照照自己,想想是不是应该打条领带。她总是喜欢看他打领带,那眼神就好像他是世界上最帅男人。他不知道如今她该怎看他,他这个无业游民穿身肮脏西服死后与她相会时,会不会给她丢脸?他被电脑淘汰而无法保住份稳定诚实工作,她会不会因此觉得他是个傻瓜?她还会不会像过去那样看待他,视他为值得信赖男人,个可以承担责任、必要时还能修个热水器男人?他成这样个没用老头之后,她还会不会像过去样喜欢他?
又有人拼命敲打起车库门。欧维对着门怒目而视。又敲上。这下欧维觉得自己受够。
“这下可受够!”他怒吼声,打开萨博门,动作迅猛,以至于塑料软管被从后排车窗震出去,落在水泥地上。
尾气涌向四面八方。
“就是没有驾照,怎着吧?”
“你到底多大?”欧维
“他从梯子上摔下来?”欧维想确认下。
“是。他打算开窗时候。”
“啊哈。那家伙就是活该,早料到……”
下巴颏消失,那双棕色大眼睛再次出现。看上去不怎高兴。
“们需要就此开个研讨会吗?”
“不是因为鼻血!”
欧维有些摸不着头脑。双手往兜里插。
“不是就不是,那是为什?”
她哼声。
“帕特里克从梯子上摔下来。”
那个外国孕妇这下应该学乖:要是欧维在对面话,千万别离门太近。但这回她还是没能躲过迎面而来车库闸门。欧维那下突如其来,就像他想甩脱卡死在栅栏上套索。
看见她,欧维立马放慢动作。她捂着鼻子,眼睛里恰是被车库闸门撞到鼻子后所特有眼神。尾气化作团浓云涌出车库,给半个停车场都盖上层焦黑雾霾。
“……你得他……有人开门时候你得留神……”欧维半天才说出口。
“你在干吗?”孕妇反问道,看着萨博轰着发动机,尾气从地上塑料管端喷涌而出。
“……没干吗。”欧维说,看上去就像他宁可还是把车库门给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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