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果然厉害,也听人说过,可没想到那厉害呀。”
“可说是窃贼大王吧。据说这人以前当过荒尾但马守家下人,所以对大名宅院门路是很熟悉。有人在他游街示众时见过,是个胖胖长得很漂亮汉子,那时他身上披件越后绵绸外套,里面是白汗衫,倒有点像您老作品中人物呢。”
马琴嗯嗯地应着,又点起袋烟。市兵卫这个人,对于嗯嗯之类回答,当然不会介意。
“怎样,可不可以请您把这次郎大夫人物,写进您老《金瓶梅》(17)里去?知道您忙,还是希望您能答应。”
讲着小耗子,又回到要稿上去。马琴已习惯他这套手法,仍然不肯答应,而且比刚才更讨厌他。懊恼刚才上他当,带
马琴听声气,又本能地皱皱眉头:
“要写稿,这可是为难。”
“嗨嗨,倘若方便话……”
“不是什方便不方便。今年要写读本(13),大部分已经接受下来,再写合卷(14)可没有工夫。”
“原来这样忙呀。”
,只见位脸色白净、油光闪闪、神色安详客人,正叼着只细细银烟袋,端坐在蒲团上。他书房,除屏风和板间里挂着两条红枫黄菊条幅,是什装饰也没有。靠墙是五十多只书箱,发出古老桐色,悄悄排列在起。糊着窗纸已过冬,灰白窗纸上,映着秋阳所照出破叶芭蕉摇摇摆摆影子,跟客人华奢整洁服装,显得更不调和。
“哎哟,先生回来啦。”
客人见他进来,马上流畅地招呼着,恭恭敬敬低下脑袋来。这客人是当时出版风行时、仅次于《八犬传》《金瓶梅》书店老板,叫和泉屋市兵卫。
“劳您久等,今天难得去洗个早汤。”
马琴本能地皱皱眉头,照例有礼貌地坐上主座。
市兵卫说着,磕磕烟袋灰,装作忘记刚才要求,忽然谈起小耗子(15)次郎大夫话来。
七
小耗子次郎大夫是个知名大贼,今年五月上旬被逮住,到八月中间直关在牢里。他专门上大名(16)人家宅院,把偷来钱救济贫民,当时把这窃贼叫做义贼。
“说先生,实在吓人呀,据说他共偷过七十六家大名,三千百八十三两二钱银子,真是个不起大贼哪。”
马琴听着听着,不觉起好奇心。这市兵卫也讲得津津有味,以为现在讲这故事,可以给作家提供资料。马琴看他那得意神气,当然也讨厌,可还是好奇地听着。艺术天才丰富他,在这种地方是很容易受诱惑。
“嗨嗨,洗个早汤,原来如此!”
市兵卫发出十分同感声音。不管遇到什小事,像这样容易同感人是不多,不,不是同感,只是做出同感样子。马琴徐徐地抽起烟来,然后,照例向客人问明来意,他特别不爱看和泉屋那张动不动就表示同感脸。
“那,今天有何见教呢?”
“嗳,是想求您写点稿子。”
市兵卫把烟袋在指尖上轻轻晃,发出女人似软绵绵嗓音。这人有种怪脾气,外表行动和内心主意,大半是不致,不但不致,甚至是恰恰相反。因此他主意越坚决,发出来口气越是软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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