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住摇摇晃晃地走到水槽旁边,连锅端来煮好白薯,放到地炉旁边。
“早就煮好等着你呢,凉吧?”
两个人把白薯穿到竹签子上,块儿放到地炉上去烤。
“小广睡得挺好哪!放到被窝里多好啊!”
“不行,今天挺冷,放下可就睡不安稳。”
前讲话,可以仔细讲给别人听听……”
她们两个人这种对话,不知道谈过多少次。然而阿民决心,却反而越来越坚决,没有丝毫软下来样子。阿民也真没有借助男劳力帮忙,自己既种白薯,又割麦子,庄稼活比以前干得更起劲。还不只如此,夏天喂母牛,即使是下雨天,她也出去割草。这种顽强劲头,本身就是眼下对招进外人事所表示种强烈抗议。阿住也终于打消招婿念头。当然,打消这个念头,对于她来说未必就是不愉快事情。
阿民靠着女人家双手,支撑起家生活。这无疑也有出于“为小广”这样种至诚愿望在内,但是另外还有个原因,就是在她内心已经深深扎下根遗传力量。阿民本是从贫瘠穷苦山区搬到这带落户所谓“流浪者”女儿。“你家阿民倒有和她模样很不相称气力呀!最近又看到她背着四大捆旱稻子走过去!”——阿住已经好多次听到邻居老婆婆说这样话。
阿住为对阿民表示感激,也在忙自己活。领孙子玩,照管那头牛,做饭,洗衣服,到邻家去汲水等等——家里活也不少。可是阿住照旧弯着腰,在那里高兴地干活。
有年深秋晚上,阿民背着松叶捆,精疲力竭地回到家里。阿住背着广次,正在狭窄堂屋(1)角落里,烧木桶里洗澡水。
阿民说着,大口大口地嚼着冒烟白薯。这是只有劳动天、疲劳不堪农民才懂得种吃法。将要从竹签子上掉下块白薯,被阿民口塞到嘴里去。阿住觉得在自己背上打着小小鼾声广次沉甸甸,同时在那里个劲儿地烤白薯。
“像你那干活,当然会比别人更饿!”
阿住不时用充满感慨目光盯着儿媳脸。但是阿民什也不说,在冒烟柴火光亮中,贪婪地嚼着白薯。
阿民越干越不辞劳苦,不断地担起男人全部活计。有时候夜里还提着马灯,顺着地垄间菜。阿住对于胜过男人儿媳,总是怀着敬意。不,与其说是敬意,还不如说是畏惧。阿民除地里和山上活以外,其他活都推给阿住。近来甚至连她自己贴身围腰布也几乎不洗。即使是这样,阿住从来也不诉苦,硬支撑着弯着腰,拼命地干活。而且碰到邻居老婆婆,还以副认真面孔夸奖儿媳:“你看,像阿民那干,唉,俺就是什时候死,家里事也用不着操心
“冷吧?今天怎回来这晚?”
“今天比平时多干点活。”
阿民把松叶捆扔到水槽前,连沾满泥土草鞋也没脱,就走到地炉(2)跟前。地炉里烧着个柞树根,正闪动着红色火苗。阿住想要马上站起身来。但是由于腰上背着广次,不抓紧木桶边缘,就不容易站起来。
“赶紧去洗个澡吧!”
“顾不上洗澡,肚子饿呀!还是先吃点白薯吧!——有煮好吗,婆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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