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拿你
耶稣吓唬
。”爷爷对他翻白眼，那死相同吃过农药
样难看，“你以为是白乌珠（瞎眼），瞎（吓）大。”爷爷傲慢得像只好斗公鸡，抻长脖颈，瞪圆黑乌珠，把话甩得冒火星子，“吃
要得知出钱给你买耶稣像，搞不好也要气死。”说完哈哈大笑，笑声腾腾地扬上天。
那天晚上，第次看到上校眼睛，果然是明明亮亮，比洁白月光还要亮，点不像个祟鬼，像个英雄，堂亮得很。这是重要个经历，开始对上校生出好感，他救
小爷爷命，也救自己在心目中形象。像被他吸着似，跟着他出门，目送他远去，皎洁月光披在他身上，照得他隐隐生辉。他走路样子横竖不像太监，倒真是有些大军官威风头，大踏步，高抬手，腰笔直，脚生风，步是步，昂首挺胸，雄赳赳，气昂昂，怎
看也不像裤裆里缺东西。想，他本事这大，可以把死人救活，即便裤裆里真缺东西，他也定可以补上。猜他定是把那东西补上，所以看上去还是“满当当”。
十
从此，对上校看法和态度发生大变样，以前爷爷总罩着，是爷爷奴才，爷爷怎看上校都认下，像狗吃肉，吃得干净，骨头都嚼碎，咽下。结果，上校在心目中样子总体是脏、坏、怪、鬼祟。怕他，躲他，讲他坏话，也瞧不起他，唯保下来点好奇心，想解他，因为怪嘛。他像座尘封久远、织出多个鬼故事老房子，你怕它又忍不住想进去看。以前爷爷讲不许看，就不看，百依百顺，副奴才相。现在不要再做爷爷奴才，因为觉得他“不像鬼，像个英雄”。
秋天到，柿子树叶开始变色，发黄，发褐，脱落，原来青绿扁圆柿子也开始变色变样，变得发黄，泛红，赤红，红得火辣辣，变得圆滚滚，像盏盏小红灯笼。灯笼密密匝匝，挂满枝枝丫丫、节头梢头，远看整棵树像着火似。这时，收获开始，树上摘柿子、板栗、猕猴桃、酸勾子，地里刨红薯、洋芋、花生，水下挖藕、摸蚌。这是年中最好季节，不仅因为有收获，也因为风和日丽，天高气爽，可以出门远行。
小爷爷大致就在这时节收到有人从杭州捎来耶稣像，簇新，油亮，且比原先大号。当天夜里，小爷爷焦急又骄傲地在老地方挂好神像，在蒲团上足足坐到天亮，呜呜咽咽个通宵，有点弥补配齐意思。第二天上午，稍歇小爷爷起床后直奔家，向爷爷来报喜，坐几个钟头，唠唠叨叨，只讲个人好话，就是上校。
爷爷听着，忍着，终于忍不住，顶他嘴：“你真好笑，讲他那多好话，好像他比耶稣还要好样。”
小爷爷耐心劝爷爷，小小声声讲：“好就是好，耶稣看在眼里。你以后要改变对他看法，别老埋汰他，这对你自己也不好。”
爷爷嘿嘿笑，是轻慢讥笑，“你帮问问耶稣，会怎个不好？是要死还是生不如死？”
小爷爷低头讲：“别把死挂在嘴上，是死过人，那罪不是人受。”抬头看看天上又讲：“人在做天在看，耶稣在天上看着，你老这埋汰个好人要遭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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