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身份去北平。父亲已亡,母亲双裹成粽子样小脚,不便出远门,派娘舅去寻,名正言顺。为把事情做实,姜太公先安排老保长回家,和上校母亲合张影,做证据。这事情很简单,麻烦是老保长两手空空回来,先前典给当铺田产房契,掌柜着急要转手,堆手续要办。此时他作为保长名头和地位已坍掉,人家发国难财,在镇上有钱有势,比他狠,不办手续就关你黑屋子。周折番,七八日过去,等他回到上海已挨拢农历十月半。在上海又耽搁数日,出发日子正好是十月半。这日深夜十点,姜太公亲自开吉普车把他送到火车站,路上,四方瞅见磕头烧纸钱人,街头巷尾,香火缭绕,鬼影幢幢。十月半是又个鬼节,俗称下元节,是三大鬼节收官之节。
这个日子上路,老保长心头多少有些不祥预兆。
火车路北上,也是路停。半是临时停,停下来都是件事:查证件,抓汉*。这年月,汉*不是关在监牢里就是逃在路上,火车人多,好掩护,是汉*逃跑首选路线。老保长手头有本证件,是姜太公给他备,蓝面子,黑印章,有见官高级权威。坐他对面是个书生模样中年人,戴眼镜,穿长衫,言少笑多,待人彬彬有礼。首次查证件,他顺便刮眼老保长证件,然后便对老保长恭恭敬敬,给他递烟买包子,跟勤务兵似。车上有不少军人,士兵军官,三五成群,吆三喝四,把自己当战斗英雄,把布衣百姓当鬼子,手下败将,想训斥就训斥,要座位就得让,横行霸道。书生悄悄对老保长讲,中国要有这多战斗英雄,日本佬该早滚蛋。
这也是老保长想法,两人因此有好感,路攀谈。
车到镇江,要加挂节车厢,据说车厢里全是黄金和保卫黄金机枪和机枪手。黄金哪来不知道,只知道是要去南京。火车迟迟不发,两人在月台上抽烟、散步、聊天,个大大咧咧,个毕恭毕敬,前后,问答,倒真有些主仆样子。上车前,书生从随身拎皮包里摸出两盒烟送给老保长,请求做他随员。老保长纳闷天下怎会有这好事,对方以为他在犹豫,又塞给他两块银圆。这反而引起老保长些犹豫,怀疑他来路不正。但又想前回查过他证件,没问题,看人相也是有模有样,干吗客气?他先接过银圆揣入胸口暗袋,再接过烟塞入裤袋,然后拍拍书生肩膀,以保长口气讲:
“好,就这定。”转眼又退步,“要不做你随员也可以。”
“不不不。”对方连连摇头,“是随员,是你随员。”
随后路上,老保长都把他当随员向人介绍,他也口口称他为“头”,照顾周到。老保长心想这真是遇见鬼,平白无故捡个大便宜。火车总是停,也总是在开,只是慢。徐州是个大站,下去半车人,路拥挤车厢下空出不少座位。老保长对随员讲,这才叫坐火车,刚才连牛车都不是,满车厢都是屁臭、吵闹。随员讲,待会儿将上来更多人。
他是有远见,后来果然上来更多人,车厢里人头攒动,连行李架上都爬满孩子,他们根本不敢下来,下来就可能被挤扁。不过随员是看不见这些,因为他在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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