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答不,叹着气,沉吟道:“晓不得是不是真。”沉默会儿,又开口,显明在安慰父亲:“就算是真你也不用怕,他命里是有贵人,保不准又有人会救他,们就在心里给他求个贵人吧。”
随后父亲直没出声,爷爷解完手回来又劝他去睡觉,他仍旧没声响。爷爷已经呼噜呼噜,直侧着身,睁眼盯着门缝里射进来束月光,阻止自己睡着。在等父亲上楼声音,等啊等,等啊等,眼看着那束月光点点打斜,丝丝淡弱,最后黑掉——不知是自己睡着缘故,还是门板挡住月光,还是乌云遮住月亮。只知道,半夜里被尿憋醒,迷迷蒙蒙跑去撒尿,经过前堂时头撞见父亲跪在地上,在对祖先磕头。第二天,注意到父亲额头上有块乌青,看着就想哭。
长倒爽快,“既然你惦记着这事,满足你,反正公安已查过,迟早要传出来,就让你享个先吧。写是这东西——”看见老保长手伸进视线里,往爷爷裤裆处捞下,吓得爷爷步后退,完全进入视线里。
爷爷骂他:“你干什,老流氓!”
老保长哈哈笑,边也走入视线里,对爷爷笑道:“你不是要讲写东西嘛,写就是这东西,下流死,老流氓也不好意思开口呢。”
这时父亲也走进视线里,挨着老保长立着。老保长看看父亲,又回头看看爷爷,唉口气,声音低下来。但四周静得很,字句都静静地送入耳朵——
“老巫头,别怪嘴脏,是你定要讲。”干咳两声,像要给脏东西做个掩护似,“听到情况是——听见没有,也是听来,信不信由你,真不真由不得。”又干咳两声,像要把脏东西咽下去,但兴许是被爷爷目光逼着,终是吐出来,“字分两项,主项是上海那些女鬼佬绣句下流话——这屌只归日本国,横排在上面,下面是北京那女汉*后补她日本名字,忘……”
记不得老保长还说些什,那句话,像个手榴弹,把和爷爷父亲时都炸晕过去。等清醒时,老保长已影子不见,只听见弄堂里响着个拖沓脚步声在远去,爷爷和父亲像对木桩样杵着,无声,显明是还晕着。
爷爷比父亲先醒,他看看父亲,似乎要催他醒,少见地骂句娘,然后咕哝道:
“鬼子就是鬼子,什鬼事都做得出来,什好东西都想归他。”
父亲如梦初醒,怔怔地望着爷爷,仿如是被月光吸走魂。爷爷四周看看,像在寻他魂灵,接着又骂句娘,上前拍下父亲肩膀,劝他:“去睡吧,确实不早。”说着走出视线。知道他要去猪圈解手。
父亲追上去,也脱离视线,但声音依然听得见,虽是怯生生,幽幽:“这……你说……会不会加重他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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