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啊!
爷爷啊!
这天晚上,毫不犹豫搬上楼去,睡在二哥床上。二哥长年在外拜师学手艺,平时难得回家,现在更不想回家:家像敌
到最后排,张断脚破桌上,并且阴阳怪气对讲句意味深长话:
“桌子是有些烂,只要人不烂就无所谓。从前有个人,家里很穷,点不起油灯,他凿壁借光,照样读好书,考上古代大学,成为朝朝人佳话。”
第二天,发现桌子变得更破,有人——据说是昔日难兄弟矮脚虎——带头在桌上用小刀划个大大叉,它像只母鸡,隔夜生下窝小鸡,课桌转眼成个鸡窝,桌子叉叉,看上去鸡零狗碎。老师(同个)见此,同样拖着阴阳怪气腔调,劝要正确看待这事。她是女老师,声音尖利,像刀子样戳心,字字见血:
“大家知道,在试卷上叉代表做错题,这多叉叉,没个钩,叫剃光头,吃鸭蛋,考零分;在大字报上,叉代表坏蛋、反g,m分子、人民公敌,群众要群起攻之,甚至要杀头。但在课桌上代表什呢?不知道,希望你知道。你要不知道可以回家问你爷爷,他是什都知晓老巫头。”
老实讲,鸡*犯是很丢人,但以前闹鸡*犯时大家从没有当面歧视,公开奚落,顶多个别人背后嘀嘀咕咕,用怪目光看,而且只是偷看,不敢直看。因为他们知晓,身上揣着把锋利三角锉刀,谁惹就是惹火烧身,找死。这次开学前预感要受奚落,跟爷爷讨那把刀,爷爷却不给。
爷爷哭着对讲:“这回不同,你就忍着点吧。你长大,要学会吃苦头。”
忍着,苦着,煎着,熬着,下场却同父亲下跪样,讨不到饶,甚至变本加厉,差点叫丢掉性命。天下学,天阴沉沉,像又要落雪,同学三五成群,嬉笑打骂,只有,独孤孤人,灰头土脸,心空比天空阴沉。不知道什时候才能回到同学中去,从前未来什时候才能回来?不知道。默默走着,默默忍受着孤独和恐惧煎熬,心里生出对爷爷从未有过厌和恨。知道,这次他把自己辈子和家子都毁,他错百错,们家落千丈。觉得他正在活活腐烂,散发出来臭气让人人都讨厌,连也受不。几天前就在想,是不是应该离开他,搬到楼上去住?
这天下午块断砖头从空中落下,促使下定主意,立刻行动。
回家必须经过七阿太小店,然后进入祠堂弄。祠堂高,弄堂长,天空狭长条,天色更加阴沉。正常,分钟可以走完这条弄堂,已经走过十六年,无数次,但这天下午分钟差点成辈子:块断头砖从祠堂窗口飞出,无声地冲着坠落,擦着背脊滑下,砸碎在地上。只受皮伤,擦出道血印子,但如果晚半步,就是辈子,比爷爷先死。
这天终于明白,爷爷为什从那天起不再出门,他像只老鼠样,宁愿去猪圈里待着也不迈出大门步。因为他知道,出门必定会有更多窗户飞出断砖碎瓦,你无法寻出谁是凶手,凶手是风,是猫,是老鼠。甚至怀疑小爷爷都可能这样作证,只有耶稣知晓他们在撒谎,但耶稣又会原谅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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