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是啊,怪就是为什对他这好,你不觉得奇怪吗?”
说:“因为你们曾经是战友。”
她说:“他十七岁参军,从打红军到打鬼子,打解放军,打蒋介石,打美国佬,半辈子都在前线战场上,战友多去,被他救过命人也多去,凭什单人对他这好?这里面定有故事。”
觉出她有种讲述往事冲动。她和个大孩子生活在起,整天只能陪他说相似话,却没人陪她说说自己,她定是很孤独,埋在心头往事也许更孤独。随着年岁向老,这种孤独也在长老,面临随时死亡威胁。她也许并不怕自己死去,因为怕也没用,早迟事,阻止不。但往事可以活下来,往事——尤其是沉痛往事——有活下来自重和惯性。
后来知道,她在们村滞留那长时间,和那多人相处往来,从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自己这段往事,包括父亲。村里人对上校尊敬和对她感激之情,让她失去袒露心声勇气:因为这是颗黑暗之心,饱含罪孽之泪。在乡下,人心像日常生活样粗糙简单,黑白分明,分辨不黑白交织出来复杂图案和色彩。爷爷就是例子,
不可思议是,当月亮升起后,上校鼾声像怕光似下沉落下去,沉得无声无息,随后听到林阿姨轻微呼吸声。她呼吸声凌乱无序,让想到她脸上皱纹。黎明时,东边天空中布满酒渣色云层,不知道它在天亮后是白云还是乌云。
八六
在身疲惫和不安中回来。林阿姨像料到不安,在回来前已经把上校安顿上床,并替铺好地铺:在上校玩具间。她就坐在上校下午画画坐凳子上等回来,手上夹着烟。比她预想要回来得迟,注意到,烟缸里已经躺着两个烟蒂。她问要不要来根,说不要。以前抽过烟,后来为攒回家路费戒:机票钱就是这分分攒起来。她说她是在前线医院里学会抽烟,那时经常有缺胳膊断手伤兵,他们苦闷,要抽烟,烟瘾大,自己没手,抽不来,都靠她喂他们抽,就这不知不觉自己也上瘾,像传染。
“后来戒过,”她说,“这几年不知怎又死灰复燃。”她确实这说:死灰复燃,包括前面“喂他们抽”。她说话经常冷不丁会冒出些有趣词,幽默下,边笑着,展出更多皱褶。
知道,抽烟可以定程度地缓解人焦虑。也知道,是照顾上校烦心把她烟瘾又唤醒。不是说久病床前无孝子嘛,还有什比长年累月对付个七老八十小孩子更让人焦虑烦心?她却不这看,她说照顾上校让她感到无比安心,累是累,但累得有劲,有寄托,心里踏实。
抽着烟她,有种老人威严和通达。
突然,她掐掉烟头,对直通通说:“想你来这里不仅仅是来看他吧。”
语焉不详,不知该怎作答。坐在唯张小板凳上,心思乱,想站起来,好像心思是有重量,小板凳吃不消。
她对摆摆手,示意坐着别起身,接着说:“你可能更想来看,村里人都把当作个怪人是吧?”
说:“没有,他们都说你是个大好人,都叫你观音菩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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