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就向他明确指出,这是准备在他得鼠疫而死亡时,方面便于通知他家属,另方面可研究是否应由市府负担医疗费用,还是等待死者亲属来付清账目。当然,这证明他与期待着与他重逢人并没有完全隔离,社会还在关心他们。不过,这并不带来任何安慰。更值得注意事——朗贝尔当然也注意到——倒是个单位在灾情最严重情况下能以什方式继续服务,并且不是出于最高当局指示,而是主动为未来工作才这样做,其唯理由就是这是它职责所在。
接下来个时期,对朗贝尔来说,既是最容易过又是最难过。这是个麻木不仁时期。他跑过所有机关,进行过各种方式交涉,到处碰壁。他从这个咖啡馆溜达到那个咖啡馆。早上他坐在咖啡馆前露天座上,面前放着杯没有冰冻过啤酒,拿起报纸希望看到些有关疫病即将结束迹象;他注意过路人表情,看到几张愁眉苦脸,就不快地掉过头去;他朝着对面店家招牌和已经过时些著名开胃酒广告,看第百次后,便起身在城中黄色马路上漫无目地走去。就这样,从僻静散步场所走到咖啡馆,又从咖啡馆走到饭馆,直到晚上为止。有个晚上,里厄正好看见记者在家咖啡馆门口想进去又不想进去。结果他似乎决定,走进去坐在屋子深处。就是在这个时间里,上级命令咖啡馆尽量推迟开灯时间。暮色像股灰沉沉流水漫人室内,玫瑰色夕阳余辉反射在玻璃窗上,大理石桌面在薄暮中映出微弱反光。在这没有别顾客大厅中,朗贝尔宛若个被遗弃幽灵,独坐隅。里厄暗忖:这该是他体验遗弃之感时刻。不过,这也是本城所有被禁闭人们体验流放之感时刻,应该做些工作使他们早点得到解放。于是里厄就掉头走开。
朗贝尔有时还在火车站里呆上很长时间。车站月台是不准进去,但与外边相通候车室则敞开着,逢到大热天乞丐有时就会到这用来,因为这儿阴凉。朗贝尔到这里来看看原先行车时刻表、禁止吐痰标语牌和铁路警局条例,然后坐在个角落里。大厅很阴暗,只有好几个月没有生过火旧生铁火炉还在那里,周围地上满是过去洒成8字形水渍。墙上有几张宣传到邦多尔或戛纳去度自由幸福假期生活广告。朗贝尔在那里体验到处于绝境中人在看到外面自由时所产生憎恶之感。他曾告诉过里厄,使他看最难忍受是巴黎景色:古石和流水,故宫鸽子,北火车站,先贤饲附近人烟稀少地区,以及个过去他还没有意识到这样使他欣赏这座城市中些其他去处。这些景象这时都在他脑海中逐出现,使他什事也不想做。里厄认为这不过是他把这些景象同他爱情联系起来缘故。后来有天,朗贝尔告诉医生,说他喜欢早四点钟醒来思念他家乡,医生不难从他本身经验理解为他那时是在思念他那留在外边女人,因为这是在思想上真正占有她最好时刻。凌晨四点时候通常人们什都不做,在睡大觉,即使度过个不忠实于爱情夜晚后也是这样。不错,这个时候人们在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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