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醒过来,在裹着床单里翻来覆去地抽搐。自清晨四点钟以来,里厄、卡斯特尔和塔鲁直守在他旁边,步步地注视着病势起伏。在床头那端,是略微弯着魁梧身材塔鲁。在床脚这端站着里厄,卡斯特尔坐在他旁边,表面上看来似乎他在很平静地阅读着本旧书。随着天渐渐地亮起来,其他人也陆续地来到这个原先是学校教室病房中。先是帕纳卢来,他走到床另头,背靠墙,站在塔鲁对面。在他脸上显示出种痛苦表情,这几天来他不辞辛劳,累得他那通红前额上也布满皱纹。然后是约瑟夫·格朗来。那时是七点钟,这位办事员气喘吁吁,他道下歉。他表示只能呆会儿时间,可能大家已经心中有数。里厄没说话,向他指指小孩。这时只见那孩子脸完全变样,闭着眼睛,死命地咬紧牙关,身体动不动,而他头却在没有枕套长枕上左右来回转动。在病房尽头,那块黑板仍挂在墙上,上面还留着没有擦净方程式宇迹。当晨光最后亮得足以使人看清那些字迹时,朗贝尔来。他把身子靠在旁边张床端,接着他拿出包香烟。但是在他向小孩看眼之后,他就把那包香烟放口口袋里去。
卡斯特尔仍旧坐着,他从眼镜上方看看里厄:
“您有没有他父亲消息?”
里厄回答说:“没有。他在隔离营里。”
孩子在床上呻吟,里厄使劲地握住床架横档,他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这个病孩,孩子身体突然变得僵直起来,接着又咬紧牙关,身体有点弯成弓形,四肢渐渐分开。从盖着军用毛毯赤条条小身体L,散发出股羊毛和汗臭混杂在起气味。病孩肌肉渐渐松弛下来,他两臂和两腿也向床中央收拢,他始终闭着眼,不声不响,呼吸显得更加急促。这时里厄目光刚好与塔鲁相接,但后者却把目光避开。
他们已经看到过些孩子死亡,因为几个月来,使人感到恐怖鼠疫是不选择对象,但是他们还从来没有像今天早晨那样,分钟接着分钟地看着孩子痛苦地受折磨。当然,这些无辜孩子受到痛苦折磨,这在他们看来直是件令人愤慨事。但是至少在这以前,可以说,他们是在抽象地感到愤慨,因为他们从来没有面对面地这样长时间地看到过个无辜者垂死挣扎。
这时病孩胃好像被咬似,他身体又重新弓起来,口里发出尖细呻吟声。有好几秒钟,他身体就这样地弯成弓形,阵阵寒战和痉挛使得他全身抖动,好像他那脆弱骨架被鼠疫狂风刮得直不起来,被连续不断高烧袭击得断裂开来。狂风过,他又稍稍松弛点,热度好像退,他就像被遗弃在潮湿而又发臭沙滩上,微微喘息,暂时意息已像进入长眠。当灼热浪潮第三次向他扑来,使他有点颤动时候,他就蟋缩成团,在高烧威胁下,他退缩到里床,发狂似地摇晃着脑袋,掀掉被子。大颗大颗眼泪从红肿眼皮底下涌出,开始沿着铅灰色脸往下流去。经过这阵发作之后,孩子已筋疲力尽,他蜷缩着他那瘦骨嶙峋两腿和那两只在四十八小时内瘦得像劈柴胳膊。在这张被弄得不成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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