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中间回次头,好像没有人发觉俩已经消失。突然想起五岁那年,王战团接放学,牵手他还得猫腰。如今他腰杆笔挺,但腿又瘸。没走几步,两人已经置身片松林中。几只麻雀影子从两腿之间钻过。王战团突然叫声,别动。他飞速脱下夹克外套,提住两个袖口抻成兜状,屈腿挪步,还没看懂,他已如猫般跃扑向前,半跪到地上,死死按住手中夹克,下面有个排球大东西在动,他两手收兜紧,走回来,敞开个小口在面前,说,你看。平生第次见到活刺猬。他说,你摸下。伸手进去,掌心撩过它刺尖,没有想象中扎。问王战团,带回家能养活吗?王战团说,去多捡点儿树枝子。问,它吃树枝?王战团说,它不吃,吃。照办。捧着枯枝回来时,王战团竟然在生火,地上被刨出个坑,里面已经铺过层枯叶,簇小火苗悠悠荡荡地燃起。当时他已经戒烟,实在琢磨不出他用什法生火。王战团说,放地上,点点加。掸掸胸前泥土,问,刺猬呢?王战团指指自己脚下个泥团,排球变篮球大,说,里面呢。以为他在开玩笑,刺猬在里面?你生火干啥?王战团说,烤熟吃。受到惊吓,蹲坐在地上,说,你为啥要吃它?王战团说,它能治腿,下个月你大姐婚礼,瘸腿给她丢人。害怕,但无力阻止王战团,瞪眼看着土坑里那团火越燃越熊,泥团被王战团小心地压在噼啪作响枯叶上,持续在四周加枯枝做柴。太阳快要落山时,那伙麻雀又飞回来,落在头顶松枝上,聚众围观。王战团终于停止添柴,静待火星燃尽,用根分叉粗枝将外层已经焦黑泥团顶出坑外,起身朝下猛跺脚,泥壳碎如蛋皮,股奇香盘旋着热气升涌而出,萦绕住团粉白色肉球,没有刺,没有四肢,更辨不出五官,它只是团肉。王战团又蹲下,吹吹,等热气散尽,撕下块,递到嘴边。毫无挣扎,像失魂儿般,嘴嵌开道缝,任由那块肉滑进齿间,嚼下,两下,第三下时,刚刚那股奇香从舌根路蔓延至喉咙,胸肺,腹肠,最终暖暖地降在脐下三寸,返回来个激灵,从大腿根儿抖到脑顶。王战团说,你没病,尝口就行。他于是撕下整块,放进嘴里嚼起来,再块,又块,很快,那团肉球只剩骨头。月光下,分明就是副鸡骨架。
松林外,喊跟王战团名字几道声音越来越近。王战团两只手在后屁股兜蹭蹭,牵起手。走向松林外步伐,两个人都迈得很急。那刻,魂儿仿佛才被拽回到自己体内,抬起头望着王战团棱角清晰下巴,明白他是发病。但他腿应该真好。
五
王战团恶疮不药而愈,王海鸥婚礼却没如期举行,是王海鸥自己坚持不想办。怀孕七个月,她跟李广源领结婚证,大姑才第次放李广源进自己家门。孩子是女孩,李广源给取名李沐阳,寓意健康阳光。可惜新婚并没能给王战团冲喜,他病情反而在突然间严重。沐阳出生后,王海鸥生场大病,奶水就此断,大姑干脆结束半下岗状态,提前退休回家带孩子,好让王海鸥安心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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