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带来烧纸投进去,炉火续燃,大姑哀号声,儿啊,你走好!阿弥陀佛接应你!家人哭声再度响起,接下来是王海鸥跟李广源,然后是二姑家,三姑家,跟着爸妈。奶按规矩不能给隔辈人发丧,怕被带走没来。他们陆续向炉中添纸,说着差不多悼语。王战团排在最后个,快轮到他时,正从外面回来,手中握着根新折下松枝,笔直细长。王战团沉默地从手上接过树枝,轮到他上前,口气把剩下两摞烧纸全部丢进去,刚刚烧得很旺火下子被闷住,他再用树枝伸进去捅,上下不停挑弄,火重新旺回来,发不可收拾。站在王战团身边,看着他专注地烧纸,火舌从墙洞口蹿出,两张脸被烤得滚烫,恍惚间,闻到股似曾相识香气。听见王战团在身旁说,海洋啊,你到顶,你成仙。
没人敢催促王战团,家人安静地等待他亲眼见证最后丝火苗熄灭。守候在外单位同事早已不耐烦。王海洋单位出两辆公交车,返程时,差几位坐满。大姑坐在身边,靠在窗边。大姑拉起手说,大姑谢谢你,佛祖会保佑你,阿弥陀佛。说,大姑你信佛。大姑说,是迷途知返,才修回正路。问,信佛好吗?大姑说,好。她戳戳自己心坎儿说,这儿不闹。想通,你哥该走,都是因果。问,大姑父呢?大姑说,他也该回去。顺着大姑目光朝窗外看,不远处停着辆白色面包车,王战团背影正猫腰进车。车外,李广源给两个白大褂塞钱,看不清是多少。两名白大褂最后也上车。车门拉上前瞬间,忽然很想大声地喊声王战团,或者大姑父。但始终没能成功发出声音。王战团身体被紧挨他个白大褂遮住,他头扭向另边车窗,没有让看到他表情。那是最后次见到王战团,大姑父。
Jade曾问起,王战团是怎死?说,他死在医院病房里,就在葬礼后第二个月,突发心梗。早上护士给他盛粥工夫,扭头,脑袋已经搭在窗沿上,像在打瞌睡。Jade说,法国老人都很羡慕这种死法,毫无痛苦。说,全世界人都样。Jade话锋转,结婚以前你为什没跟讲,你得过抑郁症事?说,怕你嫌弃。Jade说,其实你不用怕,但很高兴你现在愿意告诉。说,很抱歉。Jade说,别这说,不是你错,其实抑郁症也不是真,对吗?说,不知道。Jade问,你现在还恨你父母吗?说,不存在恨。Jade说,也不恨父母,他们离婚是明智。生母没必要因为生,就做辈子母亲。片刻沉默。Jade又说,不然们不去斯里兰卡,把钱省下来,回沈阳买房,交首付。笑说,你越来越像个中国人。Jade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说,上次你带去凡尔赛宫,盯着墙上展出幅油画哭。Jade说,记得,当时问你,你不说。说,那幅画里有片海,海上有艘船,想起王战团。他其实从来没当过潜艇兵,始终在战船上,爬桅杆打旗语信号兵。Jade问,你怎知道?说,他在自己诗里写过,后来跟大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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