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地卡罗碰头,打车去接你。随后爸掏钥匙动静响起,说句不见不散便匆匆挂断。雪也开始下。
蒙地卡罗是家西餐厅,开张三年多,次都没进去过。如今它与隔开条茫白雪河。零星有车辆龟速从雪中驶过,轮子被淹没,像船在漂。没穿棉鞋,脚踏最心疼那双李宁跑鞋,单纯想以最体面形象见崔杨。身上披得也单薄,估计不出意外,再议终点应该在南方,臃肿羽绒服自然是多余——美中不足,还是慌张到忘剪指甲,而崔杨对人指甲尤其在意——尽管跟崔杨曾多次讨论过私奔事,但必须承认,当她在电话里说出口瞬间,还是有些震惊,而没有丝毫犹豫便答应,有个重要原因,那就是在以往经验中,无论何事,到最后总是会听她。崔杨大六岁,不知道这是否注定永远赶不上她成熟,反正也不愿承认自己本身就是个懦弱、缺乏主见人,不然早该在爸逼第二次复读时直接反抗,而不是将积怨化作出走动力。为防湿鞋,循着前人瞠出深辙落脚,沉重背包在身后颠颠晃晃,就在正准备横穿过街时,阵风卷雪扑面,猛然间令察觉,这条街上似乎发生什不得变化——身后九中门前,初中生们身着整齐划橙黄色校服,坎坷而有序地自八方涌入校门,似群蜂归巢,整幅街景呈现往日罕见平静,这才意识到,是花大姐不见。花大姐是个疯女人,袒胸露乳不分寒暑,以七彩斑斓纱巾绕颈遮面,早晚雷打不动地在九中门口拦截男同学,嘴里唤着自己早夭爱子乳名。但凡被她逮到,就要挨亲,腥臭涎水在男孩们脸蛋上拉丝。受害者之间疯传,遭花大姐吻,三天之内烂脸。但事实相反,唾液淀粉酶反而缓解过几个少年青春痘,颇为讽刺。关于花大姐,这条街上还有另个传言:若哪天不见其踪影,必生灾祸。据姥姥忆述,多年间花大姐仅失踪过三回:回地震(本市罕有地震);回,bao雨淹整条街;再回,雪下得比现前还大,栋平房被压塌,砸死家四口。奇就奇在,三回事发第二天,花大姐都再次如常现身,仿佛成心躲灾避祸。联想至此,不免心生忌讳,却也顾不得更多。
推开玻璃门,挂有圣诞老人摇铃不停在身后晃响。用力跺净鞋面跟裤脚上新雪,抬眼环顾,真有几个客人。门口立牌上写着:自助早餐,每位十五元。记得,刚开张那年还是十元。只见有人从排不锈钢保温炉中取食又坐回,盘中是包子、花卷、馒头片、茶叶蛋、小凉菜,拿碗盛粥或者馄饨。不懂,为何家西餐厅卖中式早餐。肚子终于开始叫,但仍不想吃,说实话,十五元也不便宜,身上共只带四百多出门,从爸存现金糖盒里偷。找到个靠窗边空桌坐下,正对十字路口,近前有根电线杆,灰沉天空被它劈两半。胸前方桌盖着蓝白格布,桌心压着小白瓷樽,朵玫瑰插在其中,套拉着头。店内,个母亲将刚剥好茶叶蛋掰开两半,半颗塞进小学生儿子嘴里,自己叼半颗,拉起儿子出门,大风把母子俩顶回半步,母亲疑似被蛋噎住,缓几秒,完成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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