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胖120打断，问他，哥们儿，咋走啊？赶紧。男人在
身旁坐下，说，进村照直开，该拐
会说。司机启动，后面四人快挤不下，村路颠簸，彼此肩膀不停蹭着。又问男人，咋称呼？男人说，姓王。说，王哥，辛苦你。男人看
眼，眼神疑惑，愣愣，旋即改口，王护法，他才似满意，继续看父亲，像中医在诊病。
救护车驶入道场院子时，天已蒙蒙亮。司机半程骂骂咧咧，表面在生路难走
气，实际是抱怨，他收钱是按沈阳到黑山算，没想到从村子来道场又开半个点儿，可是当他把车停下，人突然收敛起来，因为他是最先看见：院子里聚集着至少二十人在迎接，统着海青服，女占多半。王护法率先下车，两个120给父亲解绑，搭手刚把担架抬下来，王护法已从人群中招出位壮汉，壮汉上前把将父亲从担架上抱起（父亲从进院开始，莫名就放下双臂，不喊也不叫，表现得很懂事），此刻他在壮汉怀里，更像乖孩子。壮汉言不发，抱着父亲朝眼前栋五层灰楼里走去。母亲也下车，走到那排女人们面前，双手合十地拜谢，说什
，听不清。司机从前面下来，来到跟前说，那就这样儿。说，路辛苦，多担待。司机犹豫，问，你爸是啥大人物啊？不知该怎回答。司机又说，走To说，再见。司机说，们这行，忌讳说再见，走就走。胖120也拍肩，随即跟瘦起上车。车驶出道场后，个老头儿跟母亲同走来，对说，进去吧，孩子，房间都收拾好。说，谢谢大爷。母亲说，叫居士，老居士。说，谢谢老居士。妈补充道，在道场里，都要叫居士。点点头。
楼举架异常之高，往大厅深入，迎面是尊高大观音坐莲像，金身，披红袈裟，足有四米多，高举架估计是为迁就观音挺拔（早听说楼是居士们捐钱盖）。墙顶挂有两只喇叭，循环播放着佛号声。大厅后是条长长走廊，左右两侧分布着规整房间，都有房号，像家干净旅店。老居士路领着母亲跟，来到尽头左侧房间，1026。他推开门，让跟母亲先进，光线淡黄，三张单人床，父亲正躺在中间那张，重新挥舞起双臂，但喊叫声调低，嗓子已经哑。走到他床前蹲下，叫声爸，他视线里还是只有棚顶，此时听见身后母亲也叫声，蒋老师。回过头，惊觉刚刚在院内迎接人群全都聚集在门口，母亲跟老居士站在最前，众人不动声色地让开条路，蒋老师从中走来，王护法紧随其后，其他人接着鱼贯而入，整个房间顷刻被塞满。王护法示意让让，起身后退，蒋老师近前步，点头叫声，蒋老师，她没回应，专注端详父亲，身后众人也屏息凝望，父亲似在意起这多人关注自己，人来疯，猛嗓子喊出句新词儿——谁也不欠！——满屋居士都被这嗓子吓得直激灵，紧接目睹父亲手舞。正丧气之际，眼角道刺眼闪光灯晃过，见王护法正握手机对父亲拍照，继而又开录像，左右换几个角度。问他，你拍啥呢？他像没听见，又探前步拍特写。再问，你拍啥呢？他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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