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慢腾腾地钻进卡车,心中琢磨着这句答话内容。他要是当场拒绝,那他就不但不是个好人,而且甘受压迫,因为在车上贴条子而得不到人做伴。要是他让那个家伙搭车,他自然成好人,而且还不是哪个有钱杂种所能任意摆布。他知道他中圈套,可是想不出应付办法。他是要做个好人。他又向那酒店瞟眼。“在踏板上蹲下,到前面拐弯再说,”他说。
搭车人蹲下身子,紧攥着车门把。发动机隆隆地阵响,排挡咔哒声推上去,大货车就开动,头挡、二挡、三挡,然后在加快速度呜呜声中推到四挡。公路在那紧攥着车门人脚下飞快地掠过,使他头昏眼花。朝第个拐角走英里路,货车逐渐放慢速度。搭车人站起来,轻轻打开车门,溜到座位上。司机眯缝着眼睛,掉过头来望着他;他嚼口香糖样子,就像是思想和印象都先经过他嘴加以挑选和安排,然后才按着次序装进脑子去般。他眼光先落在那顶新帽子上,然后顺着新衣服移到新鞋上。搭车人舒适地靠在座位上蠕动着背部,脱下帽子,拿它揩着流汗额
打死个人什。你听见什消息吗?”“没听说,”女招待说着,用指头轻轻抚摸着耳朵底下那个小疙瘩。
外面,那个坐着人站起来,从货车车头上方向这边望望,仔细把酒店看会儿。然后他又在踏板上坐下,从旁边口袋里掏出袋烟草和叠卷烟纸来。他慢慢地、熟练地搓好烟卷,仔细察看番,把它摩挲平。最后他把烟卷点着,把燃着火柴插进脚下尘土里。这时已近中午,太阳逐渐照入货车阴影里。
货车司机在酒店里付账,把找回两个镍币放进吃角子老虎机(3)里。转筒转几下,他落空。“他们耍花招,你反正赢不到钱,”他向女招待说。
她回答道:“不到两个钟头前,有个家伙得头彩。他得三块八呢。你打算什时候回来?”
他把铁纱门稍微推开点。“个星期到十天,”他说。“得到塔尔萨去趟,回来总没有希望那快。”
她含怒说:“别把苍蝇放进来。要就出去,要就进来。”
“再见,”他说着,就推门出去。铁纱门砰声在他背后关上。他在阳光里站着,剥去块口香糖包皮纸。他是个粗壮汉子,肩膀很宽,肚子很胖。他脸色很红,双蓝眼睛由于在强烈阳光下经常眯缝着,已成两条长长细缝。他穿着军装裤和结带高统靴。他把那块口香糖放到嘴边,隔着铁纱门喊道:“你可别干什见不得事呀。”女招待已经转身向着后面墙上面镜子。她嘟嘟囔囔地回答声。货车司机慢慢地吃着那块口香糖,每咬口,下巴带嘴唇都张得很大。他向那辆红色大货车走去,路上嚼着口香糖,还把它卷在舌头底下。
那个想搭乘货车徒步旅行者站起来,隔着车窗望着他。“能让搭段车吗,先生?”
司机迅速地回头向酒店那边望下。“你没看见挡风玻璃上贴‘不准搭车’条子吗?”
“当然看见。可是好人总是好人,尽管有钱杂种让他在车上贴条子,他照样肯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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